春去也(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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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孟复青又将她的手帕认真折好,却放进了胸前。

    她喉头发痒。

    杨馆主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姜致不明所以看过去,才发现大家都看着她笑。她忽然反应过来,交换帕子什么的,也太你侬我侬了。

    她咬唇不语,明白过来孟复青方才的笑意。

    孟复青适时开口:“好了,姑娘今日可痛快了?”

    她微垂着头点头,“多谢。”

    孟复青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她更窘迫,后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武馆。

    杨馆主看着孟复青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点头。孟复青也算是他一手看着长大,这孩子心思深沉,既不爱说话,学武时又格外地狠,难得有这样满带笑意的时候。

    果真情字渡人。

    ·

    姜致出了武馆,先前的小厮牵孟复青的马回来,孟复青牵过马,姜致道:“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可以。”

    孟复青微顿,随后笑开:“那姑娘送我回家吧,我自己不可以。”

    姜致被他说得无话可说,思及他毕竟是个伤患,只好点头。她送他到孟家门口,正欲翻身下马,却被身后之人抢先一步。孟复青站稳,开口:“马便先借给姑娘用,下回姑娘再还给我好了。”

    姜致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可以走回去。”

    孟复青站在那儿,声音带了些笑意,点破自己的“阴谋诡计”:“姑娘还是借了去吧,这样的话,明日某便有机会再见姑娘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姜致被砸得五迷三道,胡乱点点头,骑着他的马走了。

    直到马蹄声很远,孟复青才拢了拢斗篷,转身进门。

    姜致骑着孟复青的马回到家,她牵匹马回来,把守门的小厮惊了惊。她牵着马到马厩,系好绳子,拍去手上灰尘。不免又想起那人的话来,真是……

    她单手捂脸,心中连声尖叫。她记起袖中那人的手帕,叹口气,又欢快地蹦着步子回到自己院子。

    “红茶,你找个脸盆来。”红茶虽然疑惑,还是照办,很快取了脸盆来。

    姜致将帕子浸入水中,认真揉搓,手触到帕子的时候,恍惚忆起孟复青的手似乎碰到了她的脖子。她忍不住脖子一抖,摇摇头,继续洗手帕。

    红茶要动手帮她,被她拒绝。她认真洗了,拧干水分,挂在了房间外面。红茶跟在她身边伺候,自然发现这手帕不是她的。

    “老祖宗,这不是您的帕子吧?”

    姜致点头,盯着红茶,让她不好意思再问。近日天气一直很好,没过多久,手帕就被风吹得晃动起来。

    姜致坐在窗边看着,一时出神。

    下回……

    绿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时,姜致还在发呆。绿茶说:“老祖宗,大夫人说,邀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姜致放下手,神色一顿,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她点头,有些无奈:“嗯,我知道了。”

    她看了眼那个木箱,起身去往刘氏住处。一进门便好大的阵仗,不止刘氏,姜礼他们也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门口站着,让姜致有种,她即将接受审判的感觉。

    她迈过门槛,在最前头坐下。青茶在她身后站着,手里还捧了个箱子。

    刘氏与丈夫对视一眼,率先开口:“老祖宗,今儿呢,主要是说说您和孟家的婚事。您看,您毕竟辈分高咱们一截,也高全京城一截,您要是嫁给了孟尚书,这……这不太好吧。”

    姜致认真听着,认真回答:“没什么好不好的,辈分都是虚的,况且我又不是他们孟家老祖宗。再说了,他不介意,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氏继续说下去:“可是,您这样,以后别人怎么看您,怎么看咱们姜家?您说呢?”

    姜致沉默片刻,“咱们原也不是姜家正儿八经的老祖宗,不过得情宗皇帝垂爱。”她不想多说,开门见山道:“直说吧,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留给你们,我没什么需要的。可以吗?”

    刘氏沉默,他们本来没有非留下她这个闲人不可的理由。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动摇。

    姜致接过箱子,放在手边桌上,“都在这儿了,我拿着也没什么用。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意思,我嫁给他是我的事,这些我都不必要,甚至嫁妆我也可以不要。”

    她话甩出来,刘氏干笑两声,“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瞧着还以为我们为难您似的。”

    姜致摇头:“你们没有为难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就这么着吧。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青茶跟着她离开,嗫嚅问道:“您也不带我们走吗?”

    姜致看她一眼,苦笑道:“你们也没必要如此,彼此有几分真心,彼此都知道。青茶,这姜家,也就你对我尚且有几分真心。我可以给你些银钱,你自己去吧。”

    迎面的风吹在她脸上,她感到疲惫,同时一身轻松。那盒子里的东西,她只拿走了那道圣旨。圣旨上说,让她二十岁前不得成婚。

    她不懂情宗皇帝是发什么痴梦,管天管地还管到了她一个后人的婚事上。可是金口玉言,她们姜家所谓的富贵,竟然都是以这一道圣旨为依托。这对她而言,简直像屈辱,所以她拿走了它。反正这在那堆东西里是无关紧要的,什么用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肩膀耷拉下来,加快了步子,回到“无成居”。晒的帕子已经干了,她收起来,塞回袖袋中。

    她迈进房门,思考这一切有哪些是真正属于她的。

    房子不是她的,衣裳首饰没什么紧要的,思来想去,似乎什么都不必要。她在榻上坐下,腰间的玉坠垂下来,她拨弄穗子,只有她自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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