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亦初怒了(2/2)
要知道，他们两个昨晚刚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进一步地亲近，正是时时刻刻想要痴缠着对方的时候，他只这么一会儿看不见他哥哥都想得紧，巴不得立时插了翅膀，飞去二夫人那里把他哥哥带回来才好，他想季舒玄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情。
要不是有外客登门，叫这件事儿给不得已地绊住，他哥哥肯定老早就回来找他，跟他凑在一处腻腻歪歪了。
而这件事，对于林亦初来说，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猝不及防。
他是知道季舒玄日后免不了也要与其他娶了男妻的男子一样，另行娶平妻和纳妾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男妻不能传宗接代，这世上所有娶了男妻的庶子，都会另外娶妻纳妾，这早已是惯例。
自大夏国立国起，还从未有过哪个男人是守着男妻一个过一辈子的。
即便那个人本身是断袖，又真心爱他的男妻，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子嗣，他也必须得至少纳进门一个女子，为他生儿育女，延续血脉和祖宗的基业。
林亦初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此前他的心思全在如何令季舒玄也对他生出情意上头，压根还没有细想过这件事。
他如何能想到，他们两个才刚刚互通心意，这事儿就猝不及防地打上门来了！
也许换作之前，他跟季舒玄感情还没这么深的时候，告诉他，他哥哥要再娶一个女人，他会痛苦而无奈地接受，把委屈和眼泪都悄悄咽进肚子里。
但现在，跟他哥哥有了那样的亲密过后，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只知道，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季舒玄娶别的女人，他的哥哥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要跟任何人分享。
他不能忍受他哥哥同别人也做出那般亲近的事，更不能忍受他哥哥心里的位置要分出一块儿给别人，光想想他就要发疯。
即便他哥哥的心里没有那个人，一切只为了传宗接代，可想到有第三个人将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存在于他们身边，无处不在地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中，凭借着她的子女，凭借着那永远也不可能斩断的亲缘血脉而一世横亘于他们两人之中，他真的接受不了。
可若二夫人真要给季舒玄娶个女子进门的话，他是决计拦不住，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拦的。二夫人就是再疼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儿子一辈子与一个男人过，从而断子绝孙的。
断子绝孙……林亦初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陡然越发沉了。
不说二夫人，就是他哥哥，也是不愿断子绝孙的吧？
他昨天一颗心因为过于欢喜，简直飞上了云端飘然欲醉，话是听进了耳里，却没有细想。此刻细细回想起季舒玄昨日与他说的那些话，季舒玄当时就担心过他日后会因为断子绝孙而后悔。
他哥哥，分明也是很在意子嗣的啊！
林亦初心底一片惨然，脸上不由得苦笑，其实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是真的不在意子嗣的呢？
谁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啊？谁不想老来年迈时有孝顺的子女承欢膝下，儿孙满堂啊？
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剥夺季舒玄想要有个孩子的正当需求。
林亦初颓然坐倒在凳子上，他早该料到这一天的，只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心里难受得犹如刀绞。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对他如此不公？从前所受的苦难通通都罢了，可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哥哥，一个真心所爱之人，又偏偏要在他们之间制造出这道阻碍？
为什么偏偏要令他和季舒玄两个都是男人？为什么偏偏令他以男妻的身份嫁给哥哥？
可他想了想，似乎又怪不得老天。若不是老天凭空降下一桩姻缘，把他送到了季舒玄的身边，他根本连与哥哥相识都纯属奢望，又哪来的后面这些欢喜和幸福？
在季舒玄身边这短短一段时日，他心里的喜悦和甜蜜，比他过去十八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林亦初想来想去，觉得似乎谁也怪不上，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命不好，怪自己像他哥哥插科打诨时说过的那句俏皮话，“可能上辈子炸了一整个银河系”。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懑，不甘，堵得慌，又像是故意被谁恶意戏弄了似的恼怒，觉得一切都特别荒诞，特别可笑，觉得现在的自己，还可以用他哥哥说过的一句话来形容：“这狗逼的操.蛋.人生！”
他此刻很想狂叫，很想骂人，很想怒吼，很想歇斯底里。但可悲的是，这些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一样都不能做。
“公子！”月牙见林亦初脸上阵阵神色变幻，忙上前扶住他。
她从没见过自家公子像现在这样，怎么形容呢，好似那张万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总是微笑着对人的脸上，忽然一下子出现了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在疯狂地叫嚣着、怒吼着内心的不平，可又被内敛惯了的主人苦苦压抑着，叫她看得既有些心惊害怕，更多的又是心疼，唯恐他因为承受不了这件事而一个不好晕厥过去，亦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后果不可想象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