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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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一阵清风从窗户刮进来,绿色的小草叶乘着风飞进来,这一次它稳稳地落在崔恩的头发上,从它僵直的叶片可以看出来,这小妖怪此时应该一肚子火,八成是要拔崔恩的头发。

    崔景行抬头看了看,自然不能放任他崔叔变成秃子,委婉地提醒道:“崔叔,你头上有点绿。”

    崔恩沉默一瞬道,“少爷,不要开这种玩笑。”

    草叶子卷着一根头发,对着崔景行扭了一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才飞回崔景行的手里。

    驿馆给崔景行换了新房间,但崔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坚决不同意让他家少爷一个人睡觉。崔景行也担心小妖怪半夜会跑去揪崔恩的头发,便让崔恩一同在房间里住下。

    “崔叔,这床上大得很,你夜里就睡床上吧。”

    崔恩摇了摇头道:“我身体好,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少爷,你晚上得好好休息,明日才有精神。”

    “可您年纪也不小了,腰腿容易受寒。”

    崔恩依旧拒绝,在他心里崔景行永远是他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怎么可以和下人同床?即便在过去二人穷困潦倒之际,崔恩也从来不曾逾越过。

    崔景行叹了口气,他崔叔固执起来真的很难办,只好再三嘱托崔恩多铺两层褥子。

    草叶子趴在崔景行的头上,叶尾卷着发梢,陷入了沉思。慕疏风已经派人调查过崔景行的家世,崔景行的确是来自苏州的一个偏远小村子,家里在城里有一个门店,可那门店着实不大,便是卖了也不过刚刚凑够赶考的费用。

    主仆二人活的素来清贫,门店也没赚过什么钱,崔景行没当上官之前,二人几乎吃糠咽菜度日,就连过冬的时候都会冻出冻疮。可看崔恩这样子却是受过大户人家的专门培训,不然怎么会把主仆界线划分的这么清晰呢?

    “少爷,早点睡吧。”

    崔景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孟隐已经一日没有消息了,难道他早已遭遇不测了吗?

    灯火熄灭,崔景行摸到躺在胸口的小草叶,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夜深人静,门口忽然传来了撬动房锁的声音。屋子里的人还没有睡着,崔景行听到动静后,紧张地攥紧了小草叶,他压低声音道:“崔叔,外面有人,我们先躲起来。”

    崔恩道:“少爷,你躲在床底下。我来应付,若是来人看不到屋子里的人必定会搜查,届时你便危险了。”

    “不行!”崔景行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手无寸铁又如何应对这群杀手?你我相依为命多年,我早已把你看作是我的父亲,我如何能眼看着你替我去送死?”

    “少爷”崔恩眼眶有些湿润,他转过身,抬起中衣的袖子抹了抹眼睛。

    草叶子不能理解,这不是有它在吗?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似的。

    “吱呀——”房门被撬开,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短刀轻手轻脚走进来。

    草叶子放出淡淡的绿光,示意崔景行放开它,不要打扰它出去打架。

    崔景行识趣地摊开手掌。

    就在这时,又一道白影在屋内闪过,只听叮咣几声,那白影就把黑衣人反手绞住,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借着月光,崔景行看到了那白影熟悉的脸,正是崔恩。

    崔恩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动作熟练地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腿弯,把对方按着跪在地下。

    “”草叶子默默收回光芒,你这么猛,你家少爷知道吗?

    他家少爷显然不知道,崔景行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他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崔恩的身手,而是下床点了一盏灯。

    “大人,饶命!”黑衣人突然叫道,“我不是杀手。”

    崔恩踢了他一脚,冷声道:“不是杀手拿着刀做什么?”

    “这刀是用来溜门撬锁的!不信你看它都没有开锋!”

    崔恩侧头瞥了一眼,果然如此。

    崔景行道:“你深更半夜穿成这样私闯驿馆,不要骗我你是来偷东西的。”

    黑衣人连忙点头,他想要起身,可被身后的崔恩压制着无法动弹,只好跪在地上道:“我是前几日给孟大人通风报信的盗墓贼,您是孟大人的同僚,想必他已经与您通过气了。就在今天,我打听到孟大人被人关进了死牢,可临河县县衙沆瀣一气,我求助无门,只好来偷偷求见您。”

    崔景行道:“胡说八道!孟大人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如何能把他关进死牢?”

    “明着自然不行。”黑衣人急切地说道,“可这世上多得是偷梁换柱之人。死牢里的刑犯有想要金蝉脱壳的,自然要找个替死鬼。那县衙的贪官也就趁机将孟大人换了进去。”

    崔景行道:“凭你空口污蔑朝廷衙门,我为何相信你?”

    黑衣人急的半死,他挣扎了半天,依旧无法挣脱崔恩的桎楛,“崔大人!我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手段并不光彩,可事关重大,若真的让好官枉死,贪官逍遥,你配不上你身上这层官皮!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还不如去当一个要饭花子!”

    崔景行似乎被气的满脸通红,他哽了半晌,“若你说的有半句谎言,我定会将你盗墓一事一同问罪。”

    草叶子摇了一下,书呆子,这是刑部的事儿,不归你管。

    黑衣人连连点头,“大人,可以先放开我吗?”

    崔景行看了一眼崔恩。

    崔恩卸了黑衣人两条胳膊,然后才放开他。

    黑衣人看着双双脱臼的手臂,欲哭无泪道:“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崔景行道:“你可还有什么同伙?”

    黑衣人迟疑一瞬,摇了摇头。

    崔恩踢了他一脚。

    黑衣人往前一扑差点趴在地上,他怒而转头,所有的表情瞬间凝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崔恩,磕磕巴巴道:“你,你是崔”

    崔恩眼中冷光一闪。

    黑衣人的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他慢慢转回头,有些畏惧地往崔景行身边凑了凑。

    崔景行若有所思地看了崔恩一眼,与崔恩相处多年,他也从来不知道崔恩过去是什么人。他第一次见到崔恩就是在死牢里。

    那个时候,他一身囚衣,因为年纪小被胡乱关进了一间死牢。崔恩穿着锦衣华服站在牢房外,手里拿着一个肉饼,摸了摸崔景行的脑袋,把肉饼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抱着他离开了牢房。从那以后二人便开始隐姓埋名四处奔波,直到来到苏州定居下来。

    无论崔恩过去是什么人,崔景行永远也不会怀疑他的用心,若是崔恩想要隐瞒,那必定也是因为有苦衷,崔景行也不会去追问。

    崔恩厉声道:“老实交代!”

    黑衣人偷偷瞄了瞄他,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回大人,我的确有几个同伴。”但他没有交代出那些人的下落,想要救孟隐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会把同伴牵扯进来。

    崔景行道:“你这几日先留在我这里,我身边没有什么人手。”

    黑衣人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

    崔恩道:“你若是老实听话,我自然会把你的胳膊接回去,不然你的下巴也未必在原来的位置了。”

    黑衣人连忙摇头,不该说的他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崔恩沉思半晌道:“若孟大人真被偷梁换柱换进了死牢,那岂不是整个临河县上上下下都没有可信之人?少爷,我看咱们还是回京让慕大人派其他人来吧?这滩浑水实在危险。”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崔恩,他想象不到这贪生怕死的话居然会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

    崔景行摇头道:“孟大人恐怕等不了我们回京搬救兵。算算日子,离死刑犯处斩的时间也剩不了几天了。”

    “可这里”

    崔景行笑道:“崔叔,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抛弃同僚,枉顾百姓请命,与见利忘义的小人有何区别?我会好好珍重自己这条小命的,但也不会轻易退缩。”

    若他是一个喜欢缩在龟壳里苟活的小人,又何必去冒着被发现逃犯身份的危险去考取功名?难道躲在苏州一角开着小店苟活不好吗?可他不想那样,他想要继承他父亲的遗志,他想要写出一本可以安天下怯小人的史书。

    草叶子从崔景行的指缝往外望了望,看着崔景行的下巴,这个角度着实不是一个看人的好角度,但崔景行是个难得的美人,即便这样看也能看出其风姿一角,它心中微凛,忍不住露出笑意,书呆子真呆,不过倒是比那些光说不做的老迂腐顺眼多了。

    黑衣人看了崔景行半晌,见其态度十分认真,与那些只口上说说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心中忍不住敬佩,“大人深明大义,草民佩服。”

    崔景行转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无名无姓,自小就是山头儿长大的野孩子,大伙儿都管我叫野猴儿。”

    “野猴儿。”崔景行念了一遍,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去隔壁睡吧,明日我去衙门探探口风。”

    野猴儿不明白为啥还要和衙门接触,明明衙门里没有一个好人,可他看了看崔景行,觉得这个长得跟神仙似的人绝对不会骗他,更何况能让崔恩认作主人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大奸大恶的小人。他自认脑子不如崔景行灵光,只好人家指哪儿他打哪儿。

    崔景行看向崔恩道:“崔叔,你去陪着野猴儿吧,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估计杀手也不会再来了。”

    崔恩看了野猴儿一眼,他的确有些私事想和野猴儿说,他家少爷向来心细,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崔景行,犹豫了许久,最后决定跟野猴儿说完事儿,他再悄悄回来陪着他家少爷。

    二人离开后,崔景行把草叶子放出来,感激地说道:“多谢阁下昨夜的救命之恩。”

    草叶子在桌子上立起来,慢慢地“踱步”,似乎十分有大将风范地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崔景行道:“我读书的时候,看到妖精都能化成人形,不知阁下是不是也能如此?”若他没有记错,他昏迷前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绿色的人影。

    草叶子弯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本书。

    崔景行自觉地把书翻开,让小妖怪在上面点字。

    草叶子扫了一眼,点了一个字,“呵。”

    “”您的回答真高贵,崔景行哭笑不得。

    草叶子又点了几个字,“你那个仆人是何身份?”

    莫说崔景行不知道,便是他知道也不会告诉一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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