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五年(2/2)
“洛蕾塔来过了吗？”奥菲娜问道。
“嗯。”
“看来你们聊的很开心。”奥菲娜看着夏文的表情，一般情况下他和自己女儿聊完之后，应该是一脸无奈和无助的样子，这是为数不多能在他脸上看见情绪表现的时候。但今天夏文的样子倒是很轻松。
“是啊，你有和她说什么吗？”
“没有，如果她表现的不正常的话，应该是马克多斯。”奥菲娜说，“你知道那孩子一直很疼爱洛蕾塔。”
“不，她今天表现的很正常。”夏文回答道。
“很正常？”奥菲娜疑惑的说。
“作为一个女儿的正常。”
“呵。”奥菲娜轻声笑了笑。
“洛蕾塔的魔法天赋很一般，她没有我的血脉，也没法成为血脉术士了。”夏文问道，“而且，她好像对自己去巫术界学习的事情毫不在意。”
“我猜也是如此，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真正关心过。”奥菲娜说，“成为超凡者，多少人拼上性命也想得到一个机会，但到她这里却好像去做一件小事一样，甚至还不如她哥哥送了一件新礼物。”
“你之前已经教了她超凡领域的知识了吗？”夏文问道，他可是还记得自己告诉马克多斯，要让他去白色群塔学习时的样子，那一天马克多斯的笑声在城外也能够听到。
“教了很多，现在的洛蕾塔在知识储量上可能比不上那些顶尖家族和皇室的种子们。但和普通人相比，她在起点上就高出了不少。”
“普通人可没机会前往衔尾蛇之环学习。”夏文说，现在是衔尾蛇之环的招募季，两年前马克多斯前往白色群塔学习已经花了很多的钱，再供应洛蕾塔去巫师公会学习，对家族的资金流通压力很大。不过好在，洛蕾塔是露莎雅尔多的幸存者，衔尾蛇之环可以免除一切的加入费用。
“她有对哪一领域感兴趣吗？”夏文问道，他很关心自己女儿未来的走向。
“她对超凡领域的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甚至在我展示了一些奇特的魔法后，她的好奇心也会在甜点和下午茶之前消失。”奥菲娜回答道，暮风界和巫术界的任何智慧生物都想成为超凡者，洛蕾塔还是她见到的头一个对成为超凡者不感兴趣的精灵，“不过，她倒是很喜欢符文学，还让马克多斯送了她一支符文笔。”
“符文学。”夏文说，他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副画，上面画着洛蕾塔的母亲，琳达·伊内丝，这还是温迪送给他的东西。画的上面，琳达穿着淡紫色的法袍，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的也是一支符文笔，那只笔现在夏文还收藏着。
“你还在想着她？”奥菲娜看着失神的夏文问道。
“没，琳达去世很久了。”夏文回过神来，“对了，我女儿的影侍找到了吗？”
奥菲娜递给夏文一张纸，后者接过来阅读起来。
虽然洛蕾塔的入学费用被抹去了，但她毕竟从来没有外出远行过，夏文也并没有和对待马克多斯那样，从小就开始训练洛蕾塔如何战斗。所以他将大多数留给洛蕾塔的资金都用来寻找可靠的随从了。
纸上写着的是影侍的介绍，奥菲娜通过了自己的关系网才从一个黑巫师组织那里买到了一名影侍。这个组织是专门训练影子侍从的，就像是影子一样贴身保护自己的主人。看着介绍中的各种数据，夏文对未来保护洛蕾塔的人在能力上很满意，战斗力很强，基本上可以对付洛蕾塔遇到的麻烦，但夏文对名字却有些想法。
“小猫，谁取的名字？”夏文问道。
“我取的。”奥菲娜说。
“取这样一个名字好吗，她的作用是保护洛蕾塔，这样的名字听上去就和女仆一样。”夏文说，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例如“灾难之刃”，“血腥屠夫”，或者“收割者”这样的代号了。
“不，夏文，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女孩罢了。”奥菲娜说，“相信我，我对她的了解要比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多，这个名字很不错。”
夏文还想争执一下，但想到自己和女孩谈话的次数就像过节一样，甚至没有哪次是持续超过一刻钟的。论谁最了解洛蕾塔，整个城堡，就连看门的狗都比夏文了解，那两条狗连自己都敢拦着。
“行吧，那她可靠吗？”
“绝对可靠，她昨晚就已经抵达雷光城了，我已经检查过她的能力了。”奥菲娜说，“即能够保证洛蕾塔的安全，还能和女仆一样照顾洛蕾塔的起居。”
“嗯，如果这样的话，我很放心。”夏文最后点点头，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控制着手指，裂开一道伤口，并滴出了一滴血液。血液滴在纸上，将其点燃，这个便携式的契约卷轴正式开始生效。
从这一刻起，小猫就成为洛蕾塔的影侍了。
***
洛蕾塔今天一天都坐在温泉旁边看书，今天她看的是一本名叫《九骑士》的书，讲述的是一个名叫露西卡·瓦伦泰的女性巫师，带领另一个世界的九位骑士，和位面中出现的毁灭者们战斗的故事。
但书并不好看，所以洛蕾塔看到一半，就开始玩弄起她的符文笔了。这根冷谷木制作而成的符文笔很顺手，是哥哥马克多斯几年前送给她的诞生日礼物。看着手上的符文笔，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听奥菲娜阁下说，她的妈妈以前曾经也住在过这里，是一名符文师，和奥菲娜阁下一样是父亲的追随者。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怀孕后的妈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露莎雅尔多。洛蕾塔再想询问更多内容的时候，奥菲娜就以她还小为由，不告诉她过去发生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成年了，如果有空找奥菲娜女士聊聊天，也许她会告诉自己更多的事情。
“主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还叫她主人。洛蕾塔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正站在她的身后。
洛蕾塔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女仆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好，胸口的起伏程度大概只达到了两年半以前的洛蕾塔，而且一点肉感也没有。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短发，只到肩膀，瞳孔是蓝色的。不过这个女仆看上去过分年轻了，给洛蕾塔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孩。
“你是谁？”洛蕾塔问道。
“我是，主人新的贴身女仆。”女孩回答。
“哦？贴身女仆。”洛蕾塔带着玩弄的语气说，她用手抬起了女孩的下巴，另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背上，轻轻一推，对方就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洛蕾塔将最靠近了女孩的耳朵，然后轻声的说，“像这样的贴身女仆吗？”
女孩没有回答，洛蕾塔的手感觉到新女仆的身体突然变得极其的僵硬，刚才柔软的触感消失了。洛蕾塔经常这样对待其他女仆，她们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要么抗拒着将洛蕾塔轻轻推开，或者抬手将洛蕾塔抱在怀里，从没有原地一动不动的。
“哼，还真是无聊。”洛蕾塔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小猫回答道，这是昨晚带她来这里的女人为她取的名字，至于她以前叫什么，小猫也不知道。
“小猫，名字还算可以。”洛蕾塔点评道，天空逐渐暗下来了，洛蕾塔不想在晚上的时候泡温泉，便准备回到房间里。
身后的女仆也跟了上来，她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且太过安静，其他的女仆就像是小鸟和虫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回到房间里之后，洛蕾塔看见自己的哥哥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洛蕾塔问道。
“洛蕾塔，明天你就要去巫术界了。”
“啊？可我还没准备好呢。”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的床，还有抱着的熊，镜子要搬走，餐桌要搬走，还有所有的衣服...”
“你是不是想把整个房间都挪到巫术界去？”马克多斯问道。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就最好。”
“不行，一些东西等到了环蛇城再买，你只需要带上钱就够了。”
“但是，巫术界不是很远的地方吗？”
“用传送门的话，并不远，而且你可以住在旅馆里，奇迹之路上到处都是城市和小镇，不用担心会露宿荒野的。如果你不在路上瞎晃悠耽误时间，只需要在旅馆里住一个晚上。”
洛蕾塔还是有些慌张，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了抗拒的念头。白天的时候，为了完成哥哥的要求，她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父亲的命令，而才到晚上，她就被告知明天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了。
“你在担心什么？”马克多斯看着慌乱的洛蕾塔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要离开了，所以心里很紧张。”
看到慌乱起来的洛蕾塔，马克多斯凑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洛蕾塔。
“没什么好紧张的，不用害怕，环蛇城很安全。而且，我也在巫术界，只不过和你不在同一个地方罢了。”马克多斯微笑着说。
“那，哥哥会来看我吗？”
“当然了，如果我有时间，就会去环蛇城看你，或者等你熟悉那里了以后，也可以通过传送门到白色群塔找我。”
“那就好，至少哥哥也在巫术界。”洛蕾塔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你这次离开家是去学习的，而不是休假的，懂吗？”
“我知道啦，哥哥。到了那里要尊重超凡者们，不要惹是生非，照顾好自己，奥菲娜阁下这段时间一直再重复这些事情。”
“你知道就好。”马克多斯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洛蕾塔。
洛蕾塔接过这个精美的盒子，本以为是哥哥带来的礼物，打开后才发现是几个水晶矿石。她拿起了其中的一颗透明的晶体，发现自己好像认识这东西。仔细回想起来，在奥菲娜阁下介绍巫师们的时候，提到过这种东西。
“这是魔力水晶吗？”洛蕾塔问道，哥哥点了点头。
魔力水晶，超凡领域的货币，同时也可以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魔法物品，价值比非超凡领域的金币要值钱的多。洛蕾塔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盒子变的沉重起来。盒子里的水晶数量不超过二十个，而且大多数都是透明的魔力水晶，只有三个是蓝色的魔力水晶。
如果用这些东西来买衣服的话，整间房子塞满都花不完，如果用来吃东西的话，可以连续吃好几年。
“不要用这些晶体去做无意义的事情，洛蕾塔。”马克多斯看着妹妹眼里闪烁着的金光提醒道，“你马上就要成为超凡者了，晶体这种东西会变的很珍贵。”
“我知道的，哥哥。”洛蕾塔说，她虽然贪玩，但可并不愚蠢。“父亲花了多大的代价把我送到衔尾蛇之环的？”她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而且实际上父亲只是为你提供了一个机会，如果你的天赋过低，衔尾蛇之环会拒绝让你成为他们的一员。”马克多斯说。
“啊，那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环蛇的巫师会派人把你送回来。”
“那就好。”
“所以不需要太紧张，如果没通过测试也没关系。如果通过了测试，成为新学徒的话就更好了。”
洛蕾塔还在攥着手里的小盒子，父亲为她提供了一个加入巫师公会的机会，如果自己被选上的话，一切都还好说，如果没选上的话又该如何。
父亲应该不会责怪自己吧，在家的这五年，她受到最大的惩罚，就是连续十天被关在房间里不许出来了，因为她和女仆睡在一起，还被哥哥的表妹看见了。但她可不想自己被赶回来，那样太丢人了。
“收好这些魔力水晶，父亲和奥菲娜前辈原本不想让我给你这些东西的，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了。”马克多斯悄悄的说，原本父亲只想给洛蕾塔足够的金币，但作为哥哥的马克多斯可不想让妹妹跟自己一样，为了一点点魔力水晶就愁破了脑袋。
“嗯，知道了。”洛蕾塔点点头回答道。
“那我就先离开了，父亲还交给了我很多事情要去完成呢。”马克多斯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洛蕾塔，又瞄了一眼旁边的小猫。
“至少正式巫师级别的，很强。”马克多斯心想，这下他不用担心妹妹的安全问题了。
晚上的时候，洛蕾塔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刚才还在紧张和担心着，到现在却变成了一丝丝的期待。
在雷光城五年了，她就连城堡的大门都没怎么迈出过，一天又一天的时间只能呆在小小的城堡里吓晃悠。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兴趣的地方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吗？应该不会，她是个贵族，大多数贵族的生活都是昂贵和开心的。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对未知的恐惧逐渐消失了，留下的只是越来越活跃的好奇心。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可以离开这里，远离父亲，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