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劫易渡
孟昙回身接住卫洱，痛苦得眉头紧蹙面色涨红，他第一次像这般痛哭流涕，眼泪咸咸的淌进张大的嘴里，鼻涕混杂在眼泪里。
“漱儿！”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大朵的雪似乎都落得慢了许多。
卫洱靠在他怀里，嘴角却带着笑，眉眼如清风明月，却失了顾盼流连的生气。
“别哭了，漱儿不疼。让我多说几句，我怕没机会了。孟昙，我卫洱没后悔过嫁给你，也曾因你真正情窦初开，为你笑过哭过。当年你先娶了我，无缘芙浮，现今我要先走，你身边也还有苏潋儿。大概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吧。你好好待她，每年给我坟头添一抔土折上一支菊便可。”
说罢便昏死在这锃亮的雪夜，飞身为他一挡，算是还了旧年的情吧。
这一役季军虽大败孟军，同样也伤了元气，估计两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兵戎相见。
季军俘虏了几员孟军大将，还带回了昏迷的卫洱，日日搁在季将军的大帐内悉心照料着。
季军上下倒开始有传言说，此次雪夜奇袭原先并无计划，实为季将军为了夺回那受伤的女子不顾所有人反对下了死令。
本是箭伤，并且季葵声发箭时为了不伤到卫洱，情急之下还偏离了原先瞄准的孟昙的心脏，只是射中了卫洱的右胸口。
季葵声火急火燎的快马带她回来，急得差点把军医的头用剑生生砍下来。但箭取出来几日有余，卫洱仍没有醒的迹象，只是因为那并非普通的箭头，那是涂抹了季家军秘制毒药的。
那毒极为难解，也从来不备解药，也因此在战场上深受季葵声的喜爱。可现在，他却恨不得把当初制出这毒药的药师生吞活剥了。
几个鬓发雪白的军医围坐在一起，不吃不喝整整商量了三日三夜，季葵声也提剑在一旁守了三日，终是有了对策。
一个领头的军医畏惧的上前，“将军，那毒可以解。只是……”
季葵声喜形于色，一把丢掉长剑，眉梢带笑的握住军医的双手。“只是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去取来给你，只要能救回她。”
军医犹豫着开口，“药方其余的几味草药虽珍贵，要想取到却也不难，只是这药引子，却需要那极寒之地的雪狐。”
他看了脸色一变的将军一眼，稳了稳神，继续说：“要生取雪狐之血与它的毛发磨成粉末混在一起，然后加之土茯苓、红背竹竿草方能保命。”
他知道雪狐本就难寻，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找到活着的雪狐，必须到更北的极寒之地，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当然也知道季将军有一只雪狐，日日随军带在身边，宠爱异常，若为救这女子生生将它制成药引，说是剜将军的心也不为过啊。
季葵声的脸煞白，眉头紧锁。他走到卫洱床榻边坐下，伸手柔柔的落在她毫无血色的面庞。便没有任何犹豫缓缓开口，“那便去取了霜儿来吧。”
很快，手下的人领了霜儿过来。他站起来，霜儿嗅到他的气息便欢腾的蹦跶过来，在他膝前照常绕着。 /
他抱起霜儿，勉强着自己笑起来，一只大手用力揉着雪狐锃亮光滑的毛发。“霜儿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刚把你抱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幼狐，可爱得紧。你可不听话了，竟还敢为救我去咬人，现在又要为了我入药，你怕不怕？”
雪狐娇嗔着呜咽了声，撒娇用脑袋蹭着季葵声的胸口。
他没有在将士面前落泪，仿佛下定决心般，一手扼住雪狐的脑袋亲手将它递给了军医，不顾雪狐如何扑腾尖牙利爪反抗着，始终决绝的不回
军医早就备好了其余的草药，几个人围起来紧张的打算取雪狐之血。
他咬牙听着身后雪狐痛苦的嘶叫声，仅仅只是紧握着卫洱的手，温柔似春水，眼底却是碎裂的千年寒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