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劳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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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工?”火车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她透过缝隙看到车厢外面,辽阔的东北平原,白山黑水。究竟是谁将她弄到这辆班车上的?人贩子?不对,他们似乎是认识她的,她环视四周,都是中青年的男人,现下的情况,应该是那些人将她当男人卖做了劳工。

    夏知白蹲下身,捂住脸,用几分钟时间接受和消化了这些信息,抬起头来对边上的男人说:“大哥,你有剪子吗?借我一用。”

    男人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大约只有一指长的小刀:“只有这个。”

    乘着买主还未发觉她是个女人,她走到隐蔽的角落里,摘下帽子,用刀绞断了自己的头发,从地上抹了两把灰在脸上。

    陆怀瑾是受金羡东的邀请去沈阳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的。九一八之后,整个东北受伪满洲国控制,实际是日本人的傀儡。原本陆怀瑾并不愿意来蹚这一趟浑水,只是金羡东请了一位与陆怀瑾同在医学院的前辈劝说,希望他也前去参加,理由一个是医学无国界,还有一个是东北和蒙古一带冬春常受鼠疫影响,无论是哪个政府所辖,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同胞。

    因那位前辈平时多有指导之恩,陆怀瑾也不好拒绝,于是只好应邀参加。那几天,陆怀瑾就每天埋头写报告,整理材料,也不参加社交,温以宁倒是每天晚上出入各种日本人酒会,忙得不亦乐乎。

    陆怀瑾接到陆维桢电话说她要来,脸上并未表现些什么,估摸了下火车到达的时间,却是早早得等在了车站。

    可是,他从清晨等到黄昏,却一直没有看到夏知白出现。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温以宁见陆怀瑾迟迟没有回来,便到车站去寻他:“可能顾小姐还在生气,去其他地方散心了,并没有来沈阳。”

    陆怀瑾没说什么眼底一阵失落。车站里的人都快走光了,于是他跑到车站里面查了旅客信息。结果火车站压根没有她到站下车的信息。

    难道她真的没有来?

    火车大约驶了两日,停下后一行人又被带上了大卡车驶往深山老林,汽车的灯光打破了林子的静谧,惊起一行飞鸟。

    夏知白安静地坐着,一双眼睛观察着车厢里每一个人。她本就是英气的长相,高而瘦,在这个男子平均身高并不高的时代,她将自己弄得脏兮兮地坐在他们中间倒并不显得突兀,车箱是被上了锁的,车尾坐着两个穿绿色军服的日本兵,抱着刺刀,沉默地眯着眼。

    晨光微曦,众人被驱赶着排成几列,由日本兵带着来到了目的地,远远的就看到了铁丝网和岗楼,铁丝网外面有许多把守的士兵,这个地方似乎在修建什么工程,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附近没有河流,应该不是水利,看样子很像是军事要塞。

    日本兵给他们登记名字,夏知白谎报了自己的名字,说叫钱四六,户籍也胡乱填写了一个。

    边上有工人告诉她这里是海拉尔,可她从来没听过海拉尔这个地方,一阵无助的恐慌感涌上心头。她被分配到的任务是给墙体批石灰,算是幸运,因为如果是再重一点的活她可能很快就露馅儿。

    跟她个地方工作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他负责打石灰。中午每个人会分到一个干巴巴的窝窝头,硬邦邦的,夏知白不要吃就给了他,他倒是对夏知白感谢极了。说一个窝窝头自己压根吃不饱。

    夏知白问他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他挠了挠后脑勺:“没办法,家里揭不开锅了,他们每天有一元五,还能每顿吃馒头就来了,等我攒够钱就回家给我娘修新房子,让她顿顿吃馒头。”

    下午,天很闷,夏知白觉得自己累的都直不起腰了,于是眼神四处瞟了一下想看看监工在不在,看到那个男孩子直起腰擦了把汗,而监工就站在他后面。

    只见那日本人将男孩子一棍子打倒在地上。

    夏知白惊恐地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她不敢停下手上的活,只听见那个男孩子一声一声的惨叫。

    她鼻子酸酸的,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滴下来。惨叫声渐渐微弱。直到日本兵走远了,她才敢跑过去看那人一眼,他嘴角留着血渍,脸上一片淤青,浑身是伤口。

    他看上去比她还小很多。

    那个男孩子没有挺过去,当天傍晚就断了气,被日本兵带去,不知埋在何处。

    这时她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打死,可是她没有任何能力可以阻止。

    晚上的饭是稀粥,夏知白喝了两口,脑海里满是今天那个少年倒在地上的样子,胃里一阵难受吐了出来。

    他们住的地方是大通铺,每张铺子都有三层,床铺十分狭小,夏知白躺在里面翻身十分困难,房间充斥着恶臭,因为大家都不洗澡。半夜,外面落起大雨,因为屋顶是草棚,所以屋里便是小雨。

    但是夏知白无法顾及这些,白天的工作透支了太多体力,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陆怀瑾回到招待处立刻打电话到南京让人去车站查了她的行程,南京那边说顾允蘅确实坐了北上的列车。

    陆怀瑾手里握着电话筒,仿佛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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