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借母后之手
而玉佩之外自然又是另一番天地。
桓璟与宋苑先是寒暄了片刻,谈了谈年关后宫事宜。
桓璟应宋苑的提议,会在年前封赏后宫,宋苑笑得开心,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桓璟会蓦地话锋一转。
“若朕未记错,母后与林相应该是远方表亲吧?母后您似乎该唤林相一声表哥!”
宋苑送到唇边的茶瞬时停住,笑意也消退了几分,“陛下是从何处听到的这话!”
桓璟抬眸,笑道:“这些,应该不算是深宫秘事吧?朕也只是听闻而已!”
宋苑淡淡一笑,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招了招手,身边的宫女便送来了帕子。
细指捻起帕子的一角,在唇边轻拭了几次,再开口,神态又是端详的很。
“陛下说是,那自然是对的!哀家又能说些什么呢?”
桓璟一双眼深邃至极,他极从容地打量着宋苑,却并不开口!
宋苑又道:“难道陛下今日前来就只是想向哀家确认这件事情的?”
桓璟摇头,“儿臣此行前来自然是给母后请安的。于路上时骤然想起近日朝堂之上的一些话,深觉有趣,便挑了其中一件来与母后讲罢了。”
宋苑放于膝上的指尖微颤,神色倒是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这后宫之中妃嫔不多,陛下又久无子嗣,哀家终日里在这宫里也闷得很。陛下闲暇时刻能想起哀家来,哀家自然是十分欣慰的。”
宋苑一句话说得不知绕了几个弯,桓璟听罢只是轻笑一声。
宋苑抬手示意:“你们都退下吧,哀家与陛下单独说说话。”
一众太监宫女齐声道:“是!”
“母后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竟如此分寸大乱。说什么的,又何至于屏退旁人?”
待身边再无其他人,桓璟才和声开口,一句话说的似是毫无波澜!
宋苑抬眸,凤眸中流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久居深宫之人,哪来什么分寸大乱?璟儿你莫不是用错了词?”
无人在近旁伺候,桓璟便自己斟了一杯水来喝,端起杯子的那一瞬,神情却蓦地恍惚了一瞬。
而这一瞬宋苑自然是不曾注意到的。
清水中只飘了几片茶叶,仿若江海之上荡着几叶孤舟。
水波荡漾出男人俊美的容颜,只见他薄唇微动,唇角亦勾起一抹弧度来。
他缓缓道:“词——朕自然是不会用错的,朕不但未曾用错,还从母后的慌乱中悟到了父皇都不曾教过儿臣的东西。”
他话不说透,只是在等着宋苑的反应。
宋苑轻声道:“哦?是什么?”
桓璟言简意赅:“是布棋之法的高明之处!”
宋苑为之怔然。
桓璟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株红梅,是如火的颜色。
他坦然道:“高明之人布棋,从来都会留有余地,以便全身而退,此可谓攻守兼备,不至于将己身逼上绝路,这一点,朕如今尚且做不到。”
宋苑注视他片刻,继而低眸轻笑,“要按陛下所言,哀家便应该是如此高明的下棋之人了?陛下真是多想了,哀家不过一个妇道人家罢了!”
桓璟轻声开口,语气微凉,“那母后近日去看过二皇兄吗?”
宋苑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嘴唇颤了颤,神□□言又止。
她默了许久,才释然地一笑,凤眼漂亮至极,眼角的一抹嫣红更为动人。
“陛下想问什么,又想做什么?便只管说吧,你说的对,哀家从来都不是会将自己逼上绝路上的人。”
二者互视片刻,桓璟心中便有了定数。
眼前这个女人运筹帷幄一生,她为自己铺的路绝不止眼前这一条。
当前情形,于她而言,弃车保帅未尝不是一个上佳之选。
桓璟曾想过很久,当初究竟是谁将桓仁放出了宫。
也是直至昨日,他才收到了一封密报,其上字字露骨,阐述了林宋二人一段多年前的往事……
从一个小小庶女,一路升至如今的太后之位。
宋苑她,多年看似不动声色,却是一个极善权谋之人。
林逐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枚可以用来上位的棋子罢了。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大概无人能知。
桓璟斟酌片刻。
“朕,想借母后之手,除掉林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