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梦(1/2)
雨落大地，无论山间、原野，抑或小路、屋檐，水汽腾升而起，如织般轻盈，乘着微风游荡四方，恍惚人眼。
长平村脚下正是大片的耕田，由交错的土埂分隔而开，且随雨水不断聚于低洼，汇成浅池，涌向田间的渠道，来回流走，润泽着其中旺然欲长的青翠果粟。
村间的石板小径几乎已无行人踪影，村里的孩童也大都被爹娘细细叮嘱，只得留在家屋，透过一墙之隔的木窗，观望外边那朦胧的农家雨景。
应季山间小村，是时雨雾蹁跹，如此风姿，倒是像极了诗画所述。
屋内一时无话，桌面的砂锅中已然连肉带汤一点不剩，韩青在座上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解决温饱之后，他的精神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见他如此，汉子总算舒了口气，这才不由得感慨道：“青小子，叔从你打小开始就看着你长大，十年过去，你都长成个大孩子了，咱家的小雨也能认字儿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啊……”
可听此一番话，韩青却无法高兴起来，他低下头，神情再度露出一丝落寞，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日子过得慢些，自己就能继续陪伴老李头的身边。
“唉……”
汉子似看出了韩青的心思，摇头叹气一声，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青小子，李叔的事儿咱都晓得，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看着青小子你难受，咱村里的大伙儿都心疼得紧，叔没念过啥书，说话糙，也不懂啥大道理，但咱俩都是爷们儿，事儿既然都过去了，以后总是要向前看的，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嗯。”韩青抬头看向刘叔，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道：“刘叔，您说的话小子明白了，谢谢叔！”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李头不会死而复生，而自己以后的路还长，心痛过了，泪流过了，那么也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不打紧！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汉子嘴角露出笑意，伸手上前欣慰地摸了摸韩青的脑袋。
“对了，青小子，这会儿雨季一到，指不定改天叔就要重新回城里粮仓忙活了。叔在城里认识些掌柜的，你看看要不要和叔上城里，叔给你找份好活计，吃喝肯定不愁！”
……
时间点滴消逝，屋外风雨不歇，反而愈演愈烈，似先前所展现出的那一副缥缈柔弱之象，也仅仅是为此刻的瓢泼而蓄势。
韩青半躺在床榻上，双手垫着后脑勺，两眼盯着空落落的梁顶，静静地听着外边下雨的哗哗声，刘叔虽然已经走了，但他临走前的话还留在韩青的脑海中。
“出门做工么，不知道我头一份活儿会是什么……”韩青喃喃自语道，他自然是答应了刘叔，在他这个年纪没继续念书的孩子，基本上都早早地扛起家里生计的担子了。
不过韩青与他人不同，老李头是医师，书读得多懂得也多，在他刚懂事的时候，老李头就买了许多书籍开始教他说数认字，根本不需要去县城里办的学堂，因此论学识的话，韩青自认不比任何一个同龄人差。
除此之外，他自小跟随老李头进山采药，听其讲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家学问，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草木药理这一块称得上了若指掌，帮人看一些头痛脑热的小病也不在话下。
“医师，医师啊，要是我以后也像老李头一样，能当个行医就好了……”韩青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书橱，不禁暗叹一声，除了许多医书之外，老李头留下的遗物并不多，其中就有一副地图，里面记录着他从遥远的别国一路走来的痕迹。
在过去，韩青最喜欢听的，就是老李头讲他年轻时候周游各地发生的故事，每每那时，韩青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可眼下没有了老李头的教导，他明白就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胆气去行走天下。
就这样想着、想着……
在一片对往后的憧憬中，彻夜未眠的倦乏袭上韩青的脑袋，他只感觉双目一涩，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数不清的思绪似乎亦随之落下。
韩青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这一觉比以往都踏实，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是一个婴童的时候。
那是一个下雪天的夜晚，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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