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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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观止至此,仍不知今夕何夕。

    与其说不知,倒不如说不愿、不肯知晓。他浅眠棺中数载,早已数不清日头,复行山终年悄寂无声,突然地,他耳边乍起了一串玉碎声响。

    傅观止睁开眼,有两个念头憋在胸口,头一个在他心中翻涌,欲喷薄而出。他便轻轻地,慢慢地用伸出手,又低下头。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他怔了会儿,将手挪开了。

    他是不知廉耻,才这般鬼迷心窍。

    而后他翻身出棺,这第二个念头,便有关他自己。傅观止无意识地跟着那阵声音走,纵是眼前视物模糊,可他仍想多看看一看。

    他既期盼,又畏惧,他盼出了这山,便一切如旧;他惧山外草长莺飞,因这里始终雪漫群山。

    于是,他怯怯地睁开了眼。

    方绝鹤手心伤处不争气,这时奇痒无比,可他倒着走实在憋屈,自个儿挠不着,只得开口求人。

    傅观止仿若未闻,连头也不回,仍向前一步步地走,方绝鹤不等他回应,从身后递过去左手,指腹蹭过傅观止手腕,抚过脉搏处,终是摸到了自己手上。

    谁知这傅观止浑身一凛,步子一停,教方绝鹤整个人撞上他后背,拧到了腕子,闷哼一声。

    傅观止蹙眉,回看方绝鹤,默不作声,却与他拉开不少距离。

    方绝鹤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他就着停下来这档功夫碰了碰伤处,还屈膝撞他大腿,笑着:“两个大男人,你倒是挺会避嫌啊。”

    傅观止:“……”

    方绝鹤握拳,微转手腕,解释:“我方才抓的那人,他道行不高,但手法龌龊。照他那等靠金丹续命的,今次元气大伤,定还要靠金丹大补一番。若不能早些擒住,怕是要有无辜之人遭殃。”

    傅观止道:“为何?”

    方绝鹤:“什么为何?”

    傅观止:“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如水滴入海,难撼浪潮,无用之功。”

    方绝鹤静了静,笑开:“我很闲啊。”说完觉得对着这生人实在有失颜面,又补了半句:“也没有时时都闲,昨日不算闲。”

    傅观止不语。

    方绝鹤见好就收,他既不是存心调侃,又不算实话实说。总归是个活了两世的糊涂人,同相识不到两个时辰的人便牵手扼腕,这体验还是头一次,多少觉得有几分妙不可言。

    李晏婴的气息断在了河中,方绝鹤沿岸查看到源头,未见有着陆痕迹。他蹲下点了张符,灰烬随风飘荡,竟也寻不到人。

    河水通向了几户人家屋边。迷津这处绿地不大,算下零零散散的人家,应才有四五十户,皆是辛苦劳作的百姓。而这些人家屋外,也立着同李府府外一样的兽相,看那精细做工,应是不少的一笔。

    迷津最东头有个渡口,渡口边设了驿站。此地人烟稀少,鲜有外地来客来访,多为本地人出入,故方绝鹤与傅观止一身外乡打扮,便成了迷津今早的一大奇事。

    方绝鹤同傅观止意见分歧,谁也没能拗得过谁,后半宿干脆绕着树坐了下去,干巴巴地瞪眼到天明。

    方绝鹤不是个能熬夜的主儿,两眼下伴着半圈黑,精神状态并不好。最可气的还不止于此,傅观止这位爷是个难妥协的,自觉长袖盖住相扣的腕子有些不堪说,便强行将袖拉到了膀上,露着那手臂,更让人注目了。

    渡口早早便驶进了船,驿站挂起了旗,平日这个时候尚还冷冷清清地,今日却早早地围上了一众人,这伙人三两一群轻声交谈,眼神还瞄来瞄去。

    方绝鹤与傅观止右臂赤裸,膀上堆了一坨衣服,两人腕子一上一下,看起来很是亲密。他二人入了坐,添了两盏茶,要了一碟小菜,便开始各自装作不认识,将头撇去另一边。

    方绝鹤受着周遭目光,晃了晃茶:“满意了吧。”

    傅观止教人这般看着,面上微红,却仍不做退让,沉声:“但求清白,不愧于心。”

    方绝鹤喝一口茶,由衷赞叹:“好个不愧于心!我日你的坟。”

    傅观止:“……”

    渡船停靠在岸边,便有船夫从中卸下些货物,个个汗流浃背。早间的迷津,虽在夏日里,仍是薄凉,方绝鹤赤着的膊都有几丝冰凉。

    傅观止盯着卸货的船夫出神,方绝鹤不知怎的,初看向傅观止那双眼时,竟被拉扯住,跌进那两汪潭中。这双眼让方绝鹤觉得很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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