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2)
“我看这朵倒不错。”朱雀指了指其中一朵，悠然道：“我记得送花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在她们中间也算出挑，喏，就是那边靠墙角站着的，穿的是件藕粉罗裙。”
“别胡说。”重黎难得带了几分恼意。
他仍旧是一朵都没有选，只是朝那群女子作了一揖，感谢她们赠花之意，温雅又不失礼节。随即牢牢牵过朱雀的手，起身离开，徒留身后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他二人沿街一路向河边走去，路上时不时的有少女想要上前，结果看到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又施施然放弃了。
“呵，我这个挡箭牌还真是好用。”朱雀调侃道：“没想到你平日里撩拨别人成瘾，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正人君子，啧啧。”
“我又不喜欢人家，何必去撩拨人家的心思。”重黎对他刚刚说的那句略有不满，反驳道：“再说我哪有撩拨别人，我明明只撩拨过你一个。”
这下朱雀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了。
夜幕落下，木河之上波光粼粼，仿佛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偶有扁舟徐徐划过，劈开荡漾的碧波，碎了满目的清影。艄公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在波光碧影间悠悠回荡，更为这如火的棉城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韵味。
重黎带他走走停停，最终寻到了一处幽静的树影下，将他二人的身影隐入其中，彻底远离了那些纷扰。
“来这里做什么？赏夜色？”
“自然不是。”重黎缓缓抬手，只见满树花枝摇曳仿若一阵淡淡的微风拂过，身边萦绕着极其素雅的花香，下一刻，一朵花开正盛的木棉已被他拿在了手中。他将那朵木棉送到朱雀面前，柔声道：“还请陵光君赏脸收了这份心意。”
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中，这耀眼的红色依旧分外夺目，朱雀怔怔的看了片刻，叹息道：“为何你总是如此……”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嘲讽，没有了那股傲然不屑，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倦意。
“总是？”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赠花。
“罢了，我不想再提这些。”朱雀抬眼看向他，眼中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像旁人一样，唤我陵光君吧，我的名字……本来也不是你该称呼的。”
那双璀璨的眼眸中依旧充满了笑意，“嗯，其实这个提议不错。”他俯身凑到朱雀耳边，小声唤道：“我心悦的陵光君？”
朱雀哭笑不得，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厚脸皮模样，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只是他未曾看到重黎俯身的那一刻、眼中的慌乱与不安，还有那一抹隐隐的痛色。
“我心悦的陵光君，可否赏脸收下这份心意。”
重黎执拗的又问了一次。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朱雀再也不去看那抹灼眼的红色，只淡淡的转了个话题，提步往回走。河边人群熙熙攘攘，他随人群沿河走了一段距离，却发现重黎始终没有跟上来。
二人相距十余丈远，只能大致看清对方的轮廓，再加上重黎把自己的身影隐在暗色中，就连轮廓都模糊了起来，只是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注视着这边，似乎还在殷切的等着对方的答案。
“你又何苦如此。”
那声音格外低浅，仿佛只是午夜梦回的呢喃细语，但朱雀清楚的知道自己说出了口，也清楚的知道那人能够听到。
“陵光君……竟如此讨厌我吗，又或者说……”
重黎犹疑半晌，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厢静默无言，时间久了就连过往的路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私语声四起，都在好奇那个红衣公子究竟在等些什么，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发现树下也站着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朵木棉花。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重黎轻轻舒了口气，强撑着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从树影中走出，径自走到了朱雀面前。
“回去吧。”
朱雀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朵木棉花上，挣扎许久，终于松了口，“先放在你那里，等我有心的时候再来取吧。”
“好。”重黎特意取了一个新的乾坤袋，像是护着什么珍宝一般格外小心的将它收好，“我等，等你心甘情愿取走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