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4 羊羽羊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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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城乃是南北通衢、东州门户,往来商贾众多,风流才子无数,自古就是青楼聚集之地,近年来虽然饱经战火摧残,但仍不失为一个寻花问柳的好地方。

    两年前的某一天,四海城最大的青楼“燕莺院”新来了一个花魁,令人惊奇的是,来人竟然是一对母女,一对貌如姐妹的母女。

    自古以来,青楼女子都是时不过三,不论再天姿国色的女子,一旦超过三十岁,姿色便会开始走下坡路,逐渐对男人失去吸引力。

    容貌佳、运气好的女子,有机会嫁到大户人家做妾室,而一些蒲柳之姿只能在青楼再挨几年,多攒些棺材本,等着人老珠黄被扫地出门。

    这一对母女,自称娘亲的女人恰好三十岁,正处在那个尴尬的年龄,而女儿刚到及笄之年,想来这个娘亲同样在及笄之年生下了她。

    这个娘亲身带诸多忌讳,又是个准徐娘,燕莺院却敢把她推出来做头牌、当花魁,自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所有人都心怀这个想法,果不其然,头牌开牌的那一天,整个燕莺院挤满了人,客人们都很好奇,这个娘亲有何手段,能在这种烟花场所占据一席之地。

    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娘亲携着女儿缓缓走下楼来。

    不同于以往花魁风情万种的打扮,娘亲素颜朝天,女儿薄纱掩面,却生动地向众人诠释了什么叫做惊艳。

    年纪稍大的娘亲身段丰腴,却丝毫不显肥胖,是那一种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熟韵之感。

    这种感觉,在寻常青楼女子的身上完全没有,她仿佛是一个天生的官宦之女、大家之妇,却在端庄之中多了几分妩媚,如流水潺潺,有波澜而不浮躁。

    年纪稍小的女儿更是令人垂涎三尺,她并没有娘亲身上的万千风情,却自带一种清新纯净的味道,就像是还未成熟的青苹果。

    长期混迹于风月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深感此处的藏污纳垢、乌烟瘴气,因此眼前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干净的仙子,所有人都倍感耳目一新。

    更令人惊讶的是,女儿清澈的眸子中透出一股空灵之气,这种气息,在三岁幼童的身上都找不到,仅有那刚刚出世的婴儿,才会有这种气息。

    “浓妆淡抹总相宜,今日一见,方知此句神髓。”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才子出声称赞。

    有人起头,这股惊艳带来的沉默终于消失无形,众人喉头蠕动、咽下唾液,赶紧把那锦绣文章从腹中掏出,大大显摆一下。

    可不成想,众人吞津咽液的动作却是如此整齐,以致声音如此之大,只惹得美人忍俊不禁,客人们犹如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身子。

    “各位恩客,小女子带女儿初到贵地,只为讨几分生活,若有不尽之处还望多多体谅呢。”

    娘亲说话带着江南之音,听起来更加妩媚多姿了。人美,声音也美,再看看她身边牵着的小美人,众人的眼神愈发炽热起来。

    所有人纷纷臆测,女儿薄薄的面纱之后,长着一张如何精致的娇容,平平的衣表之下,有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各位恩客请了,羊羽只是来燕莺院讨生活,她女儿孤苦无依所以才放在身边,方便照顾。”

    老鸨说的很委婉,但在座之人哪个不是人精,知道老鸨在说,娘亲是出来卖的,但女儿不是。

    不是最好,那说明还不曾有别人染指,是一块完璧,至于不想卖,哼,进了风月场,哪还由得了她们母女做主

    但这种霸王硬上弓之事,自然不能在人家开牌第一天就做,否则就是不给燕莺院面子,以后就别想在各大青楼里混了。

    一般来说,从开牌之后,看头牌的火热程度,客人们一般会在两个月到半年左右之内,仅仅是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等过了这段时间,如果你的手段足够硬,那就随便你了。

    接下来便是在座的客人们一一介绍,羊羽也按照礼数一一回应,端的是令人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适,而她女儿仅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双空灵的眸子闪闪烁烁,不停地撩动众人的心弦。

    “各位恩客,实在抱歉,我女儿自小生病,神智迷乱,口不能言,心不能思,除了我这个娘亲谁也不认识,我无奈之下只得将她带在身边,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羊羽盈盈万了一个福,胸口的波涛呼之欲出。

    “咳咳”

    尴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客人们都顾左右而言它,大多是饱读圣贤书的士子,怎会对一颗不谙世事的婴儿心亵渎呢

    只是众人眼中的炽热,似是寒冬的大雪也无法淹没。

    开牌当日,在羊羽的长袖善舞中安稳度过了,在众人有意无意地传播下,羊羽的花名冠绝一时,四海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生平不识并蒂莲,万般风流也枉然。”

    “我的乖女儿,要是没有你,拜倒在娘石榴裙下的客人可会少很多呢娘已经托人打点好关系,你明天摘下面纱去四海学院读书,逢人不要再说是我的女儿。”

    羊羽捧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将女儿拥入怀中,如一条毒蛇缠绕在一朵白莲上,妖艳与纯净间杂

    “臭婆娘吹拉弹唱样样不会,前庭后门处处不通,你究竟会不会伺候老子,难怪一直怀不上种”

    一个大巴掌迎面抽来,羊羽想躲,可身子怎么也躲不开。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虚惊一场,女儿在她的身边像猫一样蜷缩着,睡得很安详。

    “现在我样样都会了,满意了吧”

    羊羽恨得咬牙切齿,她抚摸着女儿娇嫩的脸,忽然眼神又迅速变得温柔、怜悯,她躺在女儿的身边,抚摸着女儿圆润的耳垂

    “女儿啊,你知道娘刚才骂的人是谁他可能是你的便宜老爹,他怪我什么都不会,他找来了一群臭流氓”

    羊羽喃喃,仿佛梦呓,但又似乎不是,痴痴地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春闺幽怨图,这幅图是她亲手所画,这些年,她流转了数个风月场,却一直将这幅自画随身携带。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燕莺楼花魁羊羽的花名无人不知,慕名来访的客人地位越来越高,也原来越有钱,最后连阿卑的官家人也忍不住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原本一个个胜券在握,臆想着母女通吃的老爷们,不仅连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儿没有见到,甚至连预料中那个手到擒来的娘亲,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这些小挫折当然不能浇灭众人的心头之火,反而那只名叫欲求不得的小猫,在他们心里轻轻地挠、轻轻地挠,瘙痒难耐。

    “月儿,娘要扛不住了呢”

    羊羽轻轻抚着女儿的脸蛋,喃喃道

    “哈禄腾手上有枪、有权,他已经问过娘两次,事不过三,下次再不答应的话,那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说,娘该不该把你送出去呢”

    羊羽看着服下蒙汗药的女儿,犹豫了很久之后,双手简练地把女儿剥成小白羊,她端详着女儿的每一寸皮肤,洁白无瑕,依稀可见当年。

    “不不你是娘唯一的亲人,娘脏了,你不能脏娘之所以从黎水城来到四海城,从百花楼来到燕莺院,就是希望你可以在四海学院安心念书。”

    当年晚上,羊羽拼命地讨好哈禄腾,希望他能够放过一尘不染的羊月,希望女儿这朵白莲有一天能够在朝堂上绽放。

    兴许是老天眷顾,第二天一早,羊羽本还在犹豫如何向哈禄腾开口,哈禄腾却被紧急召去官衙,尔后统兵征剿五湖水寨,结果一去不复返。

    两年之后,龟山派中,因羊月多次暗中协助姜小橙剿匪,遭遇杜蔚怀疑,母女二人被杜蔚禁足在房中。

    羊羽故技重施,以美色引诱看门的山贼,一凤斗三龙,在战况最烈的时候,她拾起发簪刺杀了一个山贼,与此同时,躲在一旁眼不见为净的羊月,趁机冲出来用匕首杀死了另一个山贼。

    第三个山贼当即反映过来,以蛮力从羊月手上夺过匕首,反手一刀向羊月刺去,岂料羊羽挡在了女儿的身前,不避不让,死死地按住山贼的嘴巴,不让他呼喊同伴,可如此,又挨了几刀。

    羊月像发了疯一般,抽出发簪猛刺山贼,速度之快犹如练家子,山贼捅出一刀,她就能扎出四、五下,生怕扎慢一下,娘亲就会坚持不下去。

    七、八十下之后,满身血窟窿的山贼终于再也无法举刀,但羊羽也再也站不住脚,她躺在女儿怀中,脸色惨白

    “月儿啊呜”

    她抽搐了一下,摸了摸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匕首,望着女儿仙女般的面孔,看着女儿空灵眸子

    “月儿已经十七岁了呢,你一直问我你爹是谁还记得娘随身携带的那幅画带着它去记住娘的话你单纯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若姜没有杀掉赖文豪就不要回宁靖”

    羊羽轻抚女儿脸蛋的手,倏地落了下去。

    羊月知道,娘亲希望漂亮地离去,她抹着娘亲的血迹,在她惨白的脸上描绘,涂抹,很妖艳,很明丽。鲜血染红了羊羽的衣服,她就像是血池中怒放的红莲,绚烂、转瞬即逝。

    “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羊月换上山贼的衣服,偷偷地下山去了。

    一个月之后,一个距离龟山很远的地方,钓鱼门大弟子钟辉,与仙跳派大弟子郭槐,正各自带着师弟们拼死打斗,为的是抢到无名氏的春闺幽怨图。

    据说春闺幽怨图表面上画的是闺中怨妇,实际上是功法秘笈,也有人说那是一幅藏宝图,如果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取得宝藏,便可富埒王侯。

    总之最近在归一岭这一带,出现了很多关于这幅图的传言,但图中究竟隐含着什么秘密,却没有人知道。

    混战之中,这幅图飞落到一个女乞丐脚边。

    女乞丐约莫二十岁左右,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她刚经过这里的时候,碰到那些人在激战,因害怕而躲起来。

    当女乞丐好奇地捡起画轴之时,钟辉和郭槐已经扑到她跟前。

    钟辉命令道

    “把画扔给我。”

    郭槐也大声喝道

    “别理他,给我”

    女乞丐嗫嚅着、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钟辉和郭槐作势要从女乞丐手上抢回画轴。

    “都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威严的断喝,一个长相俊雅的中年男人从天而降,以身挡在女乞丐前面,将画护在手中。

    钟辉和郭槐一看来人是冢虎堡的当家司马亿明,忙退了回去。

    司马亿明虽然是个跛子,但却练就了一身不俗武艺,他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交际甚广,归一岭一带没人敢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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