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第一（下）(1/2)
“你可知江湖上有你一个面具剑侠在，挡住了多少人的财路？！”
见面具剑侠沉默不语，刘玄礼又接着道：“大哥看中那些虚名，本就不思进取，如今年迈，更是一味守成，若不是老夫常在暗中斡旋，天涯镖局又岂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如今时势早已与以往不同，老夫也曾多次苦劝大哥与山贼匪盗合作，呵，如今还有哪个镖局手上干净？他却依然固执坚持自己那一套狗屁仁义信念。继续下去，镖局迟早要会在他的手中，既如此，倒不如让老夫取而代之！”
“老夫精心筹谋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苍天开眼，让他刘玄义得了一场大病。刚好刘昌武那小子偏爱儒不爱刀，老夫便借机支持他外出求学，独自接下了镖局和照料大哥的事宜。”
“在老夫的安排下，大哥的病一日不如一日，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好。本来大事可期，你这个面具剑侠却突然冒了出来，断了天涯镖局北上的唯一财路——蝶恋花。”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自此以后你更是处处与老夫作对，连环坞、青丘阁、飞烟楼……哪个不是你干的！此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老夫索性用珍藏多年的剑谱为饵，一边派出暗中养在江湖的一众杀手潜往顾影山庄，一边散出谣言，放出《天下第一》秘籍的消息。老夫笃定，这么爱管闲事的面具剑侠，同样不会放任这本秘籍为祸武林。”
“后来老夫意外打探到你竟然也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唐易。”
“这等机会老夫又岂能放过？随即联络洞庭水泊的好汉截杀回程的刘昌武，并留下马脚让他追踪，那小子心思单纯，果然跟来了枫桥客栈。既然到了枫桥客栈，把唐易带进镖局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夫始终相信，唐易的事你不会不管。听到他借怜幽阁金蝉脱壳出城的消息，老夫便雇上一批江湖杀手前来试探，发现你不在，老夫还曾质疑过自己的猜测，不过现在能够证明老夫是对的。”
“顾影山庄外的竹林方圆十余里，是他绕也绕不过去的必经之路，索性老夫便派出镖局内心腹好手潜藏于顾影山庄的阴庄，以防唐易有变。不过即使我们也没料到，唐易先发现的，也是阴庄。幸好庄内有曼陀罗花粉制成的迷药，这才把他逼入阳庄。”
“老夫见时机成熟，便带着用阴庄的曼陀罗制成江湖奇毒‘梦阴阳’孤身前往开封慈悲寺，给玄空和尚种下‘梦阴阳’的时候受了点伤，没能及时赶回顾影山庄，白白折损了老夫四个劲弩手，三十五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老夫回来后便着手准备炼剑事宜，你们果然还是落入了老夫最后的局里。一开始唐易的推理着实令老夫惊叹不已，不过该来的人没有来，老夫也只好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挡老夫路的人都得死。刘玄义一家早已上路了，现在你们也该走了——”
唐易把刘玄礼的话一字不差地听完，反而突然轻松起来，摇头笑道：“能死得这么明白，也算是值了，你说是吧？”说着，看向面具剑侠。
面具剑侠一直盯着刘玄礼，面具莹白一片，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动手吧。”刘玄礼背向二人，不愿见到二人的惨状，就像是胜利的君王对失败者最后的怜悯。
全庄上下寂静无声，静到哪怕微风吹过发梢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等到久违的劲弩脱弦声，刘玄礼不禁皱起了眉头，又高声命令道：“动手！”
依然静地让人发慌，刘玄礼不禁转过身来，环顾四周，自己的四十名劲弩手依然待命，却对等待着的命令置若罔闻。
刘玄礼又惊又怒，忽听庄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嚎——那是杀手们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只见一人顶着朝天冠，腰上别着白玉箫，手上摇着折扇走来。那人白衣如练，一袭如瀑青丝倾泻而下，端的是丰神俊朗，双脚踩一对白靴，脸上露出少许歉意：“抱歉，解决天涯镖局内斗的事花了点时间，来晚了些。”
“唐欢！”面具剑侠转头看向白衣人。
“唐欢你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唐易大喜，“我一猜就是你……诶？昌武兄也来啦？真是别来无恙。”
只见从白衣人身后又走出一位书生，正是刘昌武，对唐易拱手道：“还要多谢唐兄出手相救！”
刘玄礼顿时被无边的恐惧笼罩，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你是说墙上这四十个劲弩手么？被我用银针封了穴道而已。”那名叫唐欢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缓缓答道。
刘玄礼红了眼，发出愤懑与不甘的嘶嚎：“来人！给我杀了他们！全部给我杀了他们！”
“不用叫了，我在庄外转了一圈，一共只剩下三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死尽了，方才杀的几个便是。”唐欢又解释道。
唐易眉飞色舞：“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早已被我和面具剑侠察觉——当你一心对付我的时候，顾冶先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面具剑侠救走。我们之所以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在等你露出狐狸尾巴。”
刘玄礼枯瘦的脸挤成一团，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人能分清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面具剑侠哂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到如今，你尚不自刎，还要脏了我的手么？”
“面具剑侠，唐易兄，唐欢兄。”刘昌武对二人拱手道，“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只是此人虽然罪大恶极，现今仍是我刘家众人，可否将此人交于我天涯镖局，留给我刘家人亲手处置！”
面具剑侠点头道：“理当如此。”
刘玄礼突然双目闪过一道凶狠，手腕一抖，一道精光朝着面具剑侠激射而出，随即浑身抽搐——胸口上已经多了五枚银针。
饶是唐易唐欢二人出手再及时，终究是差了分毫。
“小心！”
“叮当——”
闪烁着荧光的剑尖掉在了青石砖上。
顾思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醒来人已经躺在面具剑侠的怀里，后心渐渐洇出一朵血莲。
“你……是唐易么？”她哭着问。
“是……”面具剑侠摘下他那琼脂般的面具，露出他那张星目剑眉，俊秀如玉的脸。
“我就知道是你……我一早就知道是你……”她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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