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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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备孕呢。”

    王珍妮白了她一眼,索性往外走,白语薇亦步亦趋,“妈,这次拍行明显失误,说会帮我们联系藏家,结果拍品一点也拿不出手,按理说鼎山拿不下来可以理解,但场地都由我们来搞定了,两个多月筹备而且他们也有合作的公司,几乎是一条龙轻而易举,也没说要做成轰动s市的效应,就是个二类拍行也不至于这副样子,和年初景湾那几场完全没法比。”

    她看了一眼王珍妮,她打火点烟的动作行云流水,压根儿没照顾儿媳的意思。白语薇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所以那事儿不能算了。”

    事儿办的这么不牢靠,恰好还在她盛火难撒的关口,可得找个由头压尾款。就是看中这家拍行把景湾那两场拍卖搞得风生水起,霸占新闻重要板块好几日,不仅给贵太们冠了慈善盛名还二次助力推了自家股票涨势,听说陆家要办,宋茗心特意推荐的这家拍行,搞成这样白语薇很难善心地放弃某种方向的解读。

    王珍妮吐了口白雾,“算了,这次别追究了,以后还要合作呢。”

    “就算以后要合作也不耽误这次算账,不然以为陆家好欺负呢。”白语薇不欲多说,正要转身被王珍妮一把拽住,“我说算了听不懂吗。”

    暴雨停了,室外的一切都像被洗过一样。

    一辆黑色豪车划过郊区的空旷马路。汪致霆在后座扶额,他喝酒上脸这会两颊通红,呼吸间满满浑浊的酒气,经过鼎山塔园时他随口问:“今儿塔园这么热闹?”

    辉煌灯火将塔园烘托成像个童话城堡,四季歌传至马路,行道树的枝条都跟着摇摆,上回这么热闹还是他在车里听的那一整场某人的婚礼。

    “陆家今天搞了个慈善拍卖。”匠心传媒的王总嗤笑,“听说拍品次的跟商场里的似的。”这种好笑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哟,陆家这么抠了?不是说什么百年企业。”汪致霆一脸轻蔑,司机放慢了车速,但他没再转头,下颌紧咬成一道锋利的弧度。

    “吹牛逼的。”都知道汪致霆看姓陆的不爽,顺着他话茬说铁定没错。至于陆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百年企业凤毛麟角,谁知道借尸还了魂还是曲线救了国。”

    鼎山塔园里,陆淮修看了眼时间,21点20分,拍卖结束贤秀楼空了出来,众人在崇德楼觥筹交错。他腾出贤秀楼的小间,在蛋糕上插好蜡烛,将红玫瑰搁在桌上,拿出手机。

    “说起来还是名交际花办的场,是不认识藏家吗?”

    “手伸的不够远呗。”

    “嗐,藏家都是有家学渊源的,暴发户懂什么,被人忽悠了吧。”

    “那白的是什么?”

    “次品没弄好呗,最后反正是找托买,只是没想到被识货的看出来了。”

    “估计是想给新酒上市造势,没想到扑了。”

    “要不是陆淮修要结婚取信托,也不至于这么急着结婚。”

    “是嘛是嘛,跟我说说,我就说怎么找白语薇呢。”

    一阵冷风吹过,树叶猎猎作响。

    草地湿泞,礼服的下摆被氲湿,拖拽着垂坠的衣料将腰线修的不留余地,s型曲线僵硬挺直,隐在树后。

    人造的裹在身上到底不如动物的暖,但是为了环保为了慈善为了做一个完美的贵太太,白语薇想着,颤抖的手又紧了紧领口。

    那几千只嘴碎的鸭子扑棱着脚蹼扭着鸭屁股走远了。

    白语薇恶狠地眯起眼又无可奈何地垮下肩。有点后悔把香槟喝完了,也庆幸喝完了,当然最值得感谢的是她喝的是香槟,不是红酒或洋酒,那种可以对着人脑门敲酒瓶的浓度。

    崇德楼内气氛甚好,欢歌笑语就在耳旁,可她知道这场晚宴办砸了,还没出这个大门就开始碎嘴。出了这个门……她更是管不着。

    换平时她早就怒气滔天要么锤树要么直接去撕嘴,可今天她乏得很,好不容易鼓起的一口气又被她们戳破了。

    家族信托……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前还不以为然,陆氏开疆扩土到s市的第一年就结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一直笃定他们就是天造地设。这些闲言碎语贯穿了他们婚姻始终,以前只当风过耳,爱情这堵迷墙挡住了所有,可这会她看什么都那么假,好像突然醒了蛊似的,连王珍妮明明不喜她却假作热烈同意他们的婚事都那样值得怀疑。

    借着室外的灯光,她居然在这洋园子里眺见了一中式亭子,应该是刚修的,真是够混搭的,全城最昂贵的塔园居然也这么假,难怪新人都结合的那么不幸,这园子就缺乏内在和谐的统一。

    一切都这么荒诞!

    她思绪浸在五阳河里漂游时,身体被温热的宽厚捞起,她听见闷闷的低沉穿过疑惑的河水,波澜在了耳畔,“都缩成这样了居然也不进来?”

    陆淮修将鼎山塔园的四幢楼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她,最后在大松柏树下寻到了她。

    乌发黑衣蹲在树根旁,跟融进夜里的背景物似的。

    草地清浅的水坑将裙摆与脚踵濡湿。他将西装脱下罩在她身上,隔着衣料轻搓她的手臂回暖,“怎么不接电话?”

    白语薇僵着身子看了眼手包,十指冻成冰棱活动困难,陆淮修帮她打开点了点home键登时无语,“冻关机了!”

    汪致霆从后墙翻进来时只是想参观一下他发誓再也不来的塔园,悄悄食言,可老天实在爱开玩笑,远处那双黑影化成灰他都认识,他们洁白的婚纱照他可是亲手用烟头将他的脸烫掉的。

    “我们去吹蜡烛。”

    “算了。”她这会干什么都没力气。最后蛋糕被托至她跟前,自欺欺人的“18”烛火摇曳,在寒风中几度熄灭又被他掌心护住,苟延残喘地继续蹿起星火,他看着她说:“陆太太生日快乐。”

    她应该冻僵了,挤不出笑,遂面无表情地道:“好。”

    陆淮修护烛的手被拉开,朔风扬起发丝也吹熄了火。

    拥抱前她沉了口气想说话,可牙齿打颤只字都没发的出口,最后任脸被挤压进他的胸膛,颊下是他肌线的微波和温热的宽厚。

    新鲜的红玫瑰在热吻结束前突袭至了鼻下,白语薇突然很想问他,你是怎么藏的这么好的。

    厄瓜多尔红玫瑰,你是准备了两束吗?昨天一束送墓中人,今天一束送眼前人。

    汪致霆冷眼看着远处的恩爱男女,恶心的隔夜饭都要翻涌出口了。他想起前阵宋茗心说白语薇小产了,他心里鼓掌,活该,可面前这冻人景象他突然为她瑟缩,不冷吗?非得在这儿亲?在他眼前亲?

    他冷嘲自己狗拿耗子,正欲离开时就见那两人拉扯了几下,他扭身蹙眉看到陆淮修飞快地冲进崇德楼,白语薇一身黑色僵立在寒风里,侧开的裙摆被风吹开缝隙,裙下美景供坡上的他好一番流连。

    是双好腿,俯眼视角也修长笔直。

    玫瑰被用力地扔在了草地上,饱满的花朵滚动两下继续懵懂美丽,就像碑上娇艳又无辜的照片一样。她愤怒地跺了好几脚,关节像打了石膏一样,使了双倍力气才能勉强活动,用力到头发都散乱了。

    远景捕捉不到的是,她掌心的红,还有眼角的泪滑落在了身上的墨金领上。

    汪致霆下颌活动,有意思,你如果不幸福那就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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