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飞鸽传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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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挠头了,传闻中的南蛮兵将抵元州,这边悠哉游哉还有闲心求亲,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即使提出了“□□”的从权之计,不过常长史业已为这个行为打上了悲观的记号。

    送走了抓耳挠腮,很显然是在威逼利诱下才勉强应允的常长史,如玉如仙的小郎君眼内,有一点点冷嘲。

    总是这样,索求的时候无论怎样都会低声下气、所提无论怎样不合理,都会自觉理直气壮。等得到了,需要报偿了,哪怕是再小的事情,都会因畏难而百般推托。

    这就是所谓世情吧?不然世间哪来如许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扑棱棱一记响,动静虽不大,张睿睿却是眸色一喜。

    快步进了内舱,一只雪白的信鸽支楞着飞在窗槛上,乌溜溜的眼珠有些警惕地审视来人,张睿睿笑着缓缓伸出手,它却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确认的信号,展翅飞落在他的掌心,尖尖的鸟喙一张,吐出一粒蜡丸。

    鸽子能送信,这是常理,不过需要一套精密严谨的培训流程,而一般来说信件总是作为一个小竹筒绑在鸽腿上的,象这样从很小的嘴里吐出蜡丸,十分罕见。

    张睿睿熟练地打开蜡丸,抖出其中一张非丝非纸的薄笺,上面只有简单的十数个字,字迹潦草而笔锋强健,狂傲不羁的意味从字面透体而出。

    如果有旁人在场,会发现,每个字都认识,可是意义完全不通。但张睿睿自然不是那个识字不识意的旁人,只是他凝神瞧着那字迹,微而又微地皱了下眉头。

    “那不是一个容易约束的家伙呢。就算平常的写字,也是恨不得跋扈到公开宣称,他绝非是简单的池中之物。”

    张睿睿淡淡一笑。那又怎样呢?他们张家所做的事情,本就是火中取粟,刀锋行险。

    这是此次回元州的最大惊喜。在昨晚他还未曾抵达元州时,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南蛮出兵,穿越沼泽。

    原本,计划中起兵的时间还要晚一些,起码等到太子妃事尘埃落定,并且联系好北边再一起发动。然而齐敬业的离开形成一个偷袭的机会,南蛮现下领兵的佐洛举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即大举悍然攻打且兰城。

    不过正面打下且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兰周边尽是充溢毒气的沼泽或野兽横行的峻岭峭壁,地势险要之极,几无生人可穿行。因此,十万大山侵入中原,向来被视为有且只有且兰一条路。

    可凡事都有例外,那片被视为天绝禁地的沼泽里早已被发现了一条道路。只是有两个难点,第一道路艰险狭窄,想要全军通过是不可能的;第二那条路有一段就在且兰眼皮子底下,不太可能瞒过且兰守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经过。

    所以,正面攻打只是一个疑兵之计,但也必须打得真、打得猛烈,打得且兰守军的心神完全顾不上注意到其他,才可能有另一支队伍悄悄的绕过且兰,直接进入大华腹地。

    张睿睿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手安排了今日传遍元州的那个流言。

    而这一封信,是佐洛举出离愤怒向他质问的,当然,也还是把那方面的最新进展传递过来了。

    让小僮打一盆水来,把薄笺浸入水里,上面的字迹不久即隐去,指尖轻勾,又将其取出。

    张睿睿走到窗前坐下,把湿淋淋的薄笺铺平摊开在桌面上,这张台子雕工精致,镜奁之物无不齐备,显然是用于他日常梳发匀面的。从抽屉中取出一盒铜钱般大小的罐子,打开来,是满满一盒烟松色眉膏。ωωω.χ~⒏~1zщ.còм <

    张睿睿提起一枝中型眉笔,在那薄笺上写了几个字,字迹随着薄笺上的水渍一点点晕开,但只是每个字的形状稍稍胖了一些,这张薄笺已干,随即那洇开的痕迹竟然都隐没了,只剩原先张睿睿那俊秀的行文。

    还原蜡丸,把似乎已经饿得狠了而一直在啄食的白鸽招来,轻轻一笑:“你够胖啦,再胖飞不动了。”

    伸出手掌,蜜色蜡丸安静地置于掌心,对比蜡丸和鸟喙的大小,似乎信鸽对于吞下这一个东西也有所畏惧,喙尖在少年雪白的掌缘犹犹豫豫戳了几下,才猛然叼起蜡丸塞进了嘴巴,看着鼓胀的部位,似乎是吞到了咽喉中。

    张睿睿一直带着懒散的笑意看着这个颇见人性化的小东西,用手温柔地替它抚了抚背部雪白的翎毛,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寒彻骨:

    “如果是一只完全没用的扁毛畜生,我可不会养着呢。”

    胖鸽陡然浑身一激灵,展翅飞出窗户。

    渔歌唱晚,耕夫归家,垅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使得昏黄光线中一切都蒙昧不清。张睿睿微微眯眼,望住那个自古道行来,马背上庭芝玉树一般的少年。

    恍惚间,那满怀心事的少年微微侧转头,仿佛在望着空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看见了吗?”张睿睿淡淡的想,“哦,那可不走运得很哪。”

    当然,他由衷觉得,是齐玄瑢不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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