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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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鳌府外虽然门不停宾,但是府内却是门可罗雀,仅仅有王鳌和吏部左侍郎许载荣,此人是王鳌的弟子,正在与王鳌商议出任云南新平的流官人选。

    “恩师,不如就让这翰林编修隋南去吧,此人在翰林院内树敌众多,不易相与,若是让他去,断没有人会阻拦。”

    听了自己学生的话,王鳌有几分不悦了:“我等举的是贤良,况且此去是为官,又不是流放,你又何必说这些话!”

    自己恩师向来为人正直,所以陛下让他担任吏部天官也是不无道理的,被训斥之后,许载荣也不敢多言了。

    “进之啊,你不知道,这隋南之所以等评不佳,全是因为此人不肯轻易参与朝廷党派,所以才被孤立了。并且据老夫所知,此人是个大大的孝子,家里只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母在世了,实乃于心不忍啊!”王鳌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带着几分叹息道。

    “那这工科给事中曹汝呢?此人曾三次封还陛下奏疏,为人刚直,到了地方定是一任好官。”

    “这曹汝乃是内阁李公的子侄,李公已经来跟老夫知会过了。”在亲情面前,李东阳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公正。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个时代的云贵地区,无异于流放千里,去了以后就是九死一生。

    ……

    就这样,王鳌和弟子商议到了子夜三点多,自然没有一个满意的人选,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一道声音划破了夜幕。

    “父亲,儿子去吧。”

    说话的是王鳌的长子,今年刚刚二十八岁,此人自幼喜爱书法和纂刻,但无奈做不得一手好文章,所以科举之途不是很顺利。后来以父荫为官,由中书舍人擢太常寺右少卿。

    说白了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因为父亲比较厉害,被授予了一个负责宗庙礼仪和祭祀的从四品闲职。但是闲也有闲的好处,王延喆因此成为了纂刻大家,以刻印精良著称。历史上伪清著名版本学家叶德辉称其“明人刻书之珍品”。

    听声音王鳌就知道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长子,头也懒得抬一下,挥挥手示意其滚回去睡觉。

    但王延喆并非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走过来就跪在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子贞知道自己读书不成,学艺不精,有辱门楣,凭借着父亲的恩荫才得了一个从四品的闲职。父亲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怪过我,但是儿子知道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今有机会外放一番,磨练归来也不至于再辱没了我王家的门楣了。”说完王延喆就拜倒在王鳌的跟前。

    “你这逆子!老夫何时怪罪过你,何时又说过你辱没了我王家的门楣!你可知那云南是什么地方!虎狼环伺,重檐叠嶂,瘴气漫天,百姓不甚开化,此去就是十死无生!”王鳌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有几分感动,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骨肉以身犯险。

    这许载荣乃是自己的亲信,父子二人自然不用有过多的避讳。

    “子贞啊,你父亲说的对,你要是去了,你的父母以后怎么办啊?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呢?你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你的书法和纂刻技艺都在我们之上,人各有所长,你就回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和王师傅呢。”虽然许载荣是王鳌的弟子,但却比王延喆大了近二十岁,再加之相识多年,所以称他的表字也不无道理。

    “父亲,许叔,子贞所言并非一时兴起。那云贵之地虽险,但也有人居住,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啊。”

    “况且我的好友王伯安不也在那贵州龙场待过几年吗,他王伯安做的,我王子贞为何做不得!”

    王鳌和王华乃是世交,所以王延喆和王守仁自幼就是好朋友,加上两人都不受世俗礼法约束,都是别人眼中的“怪人”,所以二人更是知己,借用后世的话也可以说是铁子。

    “儿虽然学艺不精,但是道理还是懂的。”

    “自幼父亲便让我读那圣贤之书,那亚圣可以说出“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情之所钟,世俗礼易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的话语,我又为何不能做呢!”

    “那孔圣人也说过“知其不可而为之!”况且不就此去三年,又有何不可为之!”王延喆把自己的肺腑之言吐了出来,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子贞啊,你的心志,为父是知道的,可是这流官只是陛下的一个试点,为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流官就是一个牺牲品,其中艰难不是你所能想象的。”王鳌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有些动容。

    “父亲,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儿虽然喜好字画,但更想造福一方!况且伯安去龙场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儿好歹还有朝廷,有父亲的支持,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可想好了?”王鳌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孩儿不孝,不能近守双亲,还望父亲成全。”王延喆拜倒了下来,眼泪也不自觉的往下流。

    他自己也知道,此次去了,很有可能再也不能与父母相见,不能与好友相约,甚至不能再活着过来。但就为了自己和伯安小时候的共同理想,纵是死,也无悔矣。

    “那就,去吧。”王鳌也闭上了眼,声音渐渐沙哑。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许载荣也不好打扰父子二人,过去将跪在地上的王延喆扶了起来,跟两人知会了一声,就轻轻地退出了王府。

    “去将你的母亲叫起来吧,你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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