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愚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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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星拂就差以痛哭流涕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携住二人的手,道:“你们对我太好了。”

    张买诚道:“不过你的体察术练的差不多了,可以跟孟掌宫说说,下山历练历练,像伏天一样升个观察使,到时……”

    楚惊厌道:“做什么观察使,混吃等死不好吗?”

    孟星拂不想听他们二人吵,道:“此事日后再说,我既然伤好了,得去跟秦微玄说一声。”

    几人说定,便去了朝墨殿。孟星拂也没指望着秦微玄能问东问西,秦微玄也不愧他对她的了解,潦草一句‘回来了’便又睡觉去了。幸得三人早已习惯,不作惊异,畅聊半日后,张买诚和楚惊厌被张奇寰打发人叫回去,孟星拂一个人躺着。

    朝墨殿难得因着孟伏天升观察使之事平静了几日,连着伙食也不再怠慢,孟星佛修养的差不多了才去后山跟白藏息接头,话里话外的解释自己怎么在锦州养伤,因恐被同门嘲讽,才未曾上山告知于他,专挑着自己可怜的部分将事情讲了一遍,妄图引起对方的同情,谁知白藏息往日平淡的双眸突生些许神采,煦光冉冉,在草木间立出一点光火来。

    他说:“嗯,知道了。”

    此话一出,孟星拂都不知该不该往下接,他将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却换来这么几个字,着实心寒了些。费心思量许多,他道:“你不担心吗?”

    白藏息靠在门栏上,丝丝的凉意灌入后领:“星星是天上净仙降世,凡人当以荣华富贵迎之,秽人必以万千宠爱侍之,倘若真的有事……总会……以命相博。”

    孟星拂不自觉脸色有点烧红了,夜里的风沁凉,他舌头颤动着,终是低下头没话说,握着他的手,想要多揉弄一会儿,却总觉得自己会亵渎于他。

    他将这句话写了无数遍,越写越欣喜,拿去给楚惊厌看,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以及赞赏。楚惊厌看了看,道:“藏息说的也没什么错了。”

    孟星拂捂着眼道:“啊呀谢谢,谢谢。”

    楚惊厌摸了摸他的肩,叹了一声。

    本打算就此问题彻夜长谈,却被秦微玄三两下打出去收拾外殿了。

    刚拿起扫帚,便有映波峰的弟子过来通报,看孟星拂的眼色也变了许多,竟然透露出些恭敬来,道:“大公子,掌宫让您即刻动身去金兰峰,是要为你封号了——”

    孟星拂身子抖了两下,未能反应过来,楚惊厌踩了他一脚,在他耳边道:“星星,老匹夫要封赏你了,你快去啊——”

    弟子也透出喜色:“是啊大公子,韩掌使已经在为您选封号了。”

    “我来时听到了两个字,子午……”

    惊喜过度,孟星拂差点晕过去。心中总是虚着,不敢相信所听是真,倘若真是如此,他便要时来运转,他将会名正言顺的成为仙家的一名弟子,从此后将会飞云直上。

    冷汗打湿了后背,他晃着步子到了金兰峰,孟淮誉和韩谌上座,均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使得他愈发的难受,观此情景,他总觉得这些人是无聊了,想要再次拿他玩笑。

    韩谌先开口对众位峰主道:“我为孟恪择了两个字,一子一午,正如日月,阴阳之道,恰好孟恪出生时便有日月交替、云霞掩映之兆,再取一阳字,子午阳。”

    最先打和的是桃花浪的赵孤雁,她托着孕体起身,道:“孟恪此次立了大功,可不仅仅是得个封号这么简单?”

    孟淮誉逗弄着茶杯,抬眸道:“那依赵峰主之言,该怎么奖赏?”

    赵孤雁哼出个音节来,道:“我认为本门向来赏罚分明,既是大功便要赐予金缕仙爵,免得旁人说慈云门法务不公。”

    她瞪着张奇寰夫妇,撇开眼。

    张夫人脾气火爆,被她一眼看过来,直气的心火茂盛,怒道:“赵孤雁,你说话直白些,别句里藏刀。本身孟恪不得重用是事实,谁知道你们门派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放着这么有潜质的嫡长子不启用,整日围着一个屁大点的小孩转?!还容不得人质疑?”

    张奇寰被她唬的脑门全是汗,连忙抚慰道:“夫人,坐下,坐下。”

    张夫人抽出手,似乎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怨他不站在她这边。

    赵孤雁也来了脾气,道:“张夫人,你才话里挑刺吧。”

    韩谌头疼不已,这两人一遇上便要吵一架,今日本是打算好要同谋的,竟又吵起来了。

    他道:“张夫人说的也是在理的,这一次孟恪确实立了大功。”

    勉玉峰峰主盛其邈道:“我倒是不太认同张夫人所说,完璧谷之行谁都出了力,连孟掌宫和张掌宫都出动去救人,怎能归功于孟恪一人?”

    张奇寰刚要说话,张买诚便已经起身走到众人前,作礼道:“盛峰主有疑,我便僭越,替孟恪一说。”

    盛其邈也是年少轻狂,哪是真想认真听他说话,当即冷下脸。

    张买诚道:“此行,孟恪有三功。第一: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让仙师顺利乘坐仙船逃出谷底。第二:虔良忠正,即便在谷底也不曾弃过伏天师姐一分一毫。第三:善勉寡名,逃出完璧谷后也未请功,暗自养伤。这三点但凡有其一,都是值得嘉奖的,孟恪为何不行?”

    盛其邈道:“我见过鸡蛋里挑骨头的,却没见过硬要从应该做的事里面找功劳的。”

    张买诚隐隐有怒色,道:“盛峰主不知如今弟子是何模样,在锦州小乱中尚且独善其身,何况是大事?如同完璧谷一般伤及性命?有几个人能做到他那般!”

    盛其邈道:“你——”

    沈灵献也站出来,道:“孟公子的勤勉有目共睹,应得嘉奖。”

    阿茗低声朝弟子们道:“是真的,困在完璧谷中那些时日,大公子每晚都在四处找出路,根本不像懒散荒诞的样子……”

    弟子们小声交谈起来,孟淮誉才开口道:“孟恪,你有什么想说的?”

    孟星拂怔住,在腹中打起草稿来。

    有什么想说的,说什么?总觉得是个不太好的问题。

    张买诚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愣着做什么?”

    孟星拂立即正色,道:“我……阿诚所说的三点,都是我分内之事,我是……是慈云门的嫡长子,理应挺身而出,理应保护师姐!”

    出言,四下寂静。

    孟淮誉摩挲茶杯的手停顿住,看他的眼神总有一丝迷惘,难得的没有运筹帷幄的心眼,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纠结不已。

    孟星拂从脚底凉到了头顶,他知道这么说是对的,可这不代表对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对的。

    照胆穷沈文野道:“好,孟公子确实有仙家的风范,淮誉兄,我看你平日不宠大公子,是怕坏了这孩子的本质。”

    孟淮誉不言不语,从座上下来,海青袍上纹着的善水栩栩若生,他缓步走到孟星拂面前,抬手触上他的眉角,丝毫不显老态的面貌同样映在孟星拂眼中。

    他蹙眉道:“真是像啊……”

    孟星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孟淮誉的手落空,僵了僵。他顿了几息,转身回了座位,道:“好,既如此,便让孟恪升为映波峰的督察,率领仙师参与第三次比赛。”

    细碎的嘀咕声、抽气声合在一起,孟星拂作礼的手不知不觉放了下来,他看着孟淮誉,恍惚间有点不能置信,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或许他从前待他那样,真是为了磨炼他的品质,不让他狡赖示人?

    到这时,他心中全是为孟淮誉辩驳的声音。

    果不其然,人最可悲的地方在于太过容易忘记痛苦,太过容易原谅加害者。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从前一直以为这句话是说相爱的两方,如今方知,精髓是映射那些好不容易被别人肯定一次,便为对方捧上一颗真心的愚顽之人。

    即便是不停的提醒自己,这个人差点掐死了秦微玄,这个人害的自己在砚山的日子过得连狗不如,可还是提不起一点怨念。

    说到底,往后的往后,全部的罪孽都是他自作自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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