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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处,可谓是白死了,又怎么能被称为仁。是以,当大势难改时,与其拼上性命,还不如全身而退啊。”

    这个答案是月池万万没想到的,她一直处于痛苦之中,因为她不管是坚持自己的底线,还是彻底抛弃它,摆在她面前的都是艰难险阻。如若坚持下去,她就要是与时代为敌,背负着道德的枷锁,孤独地在漫漫长夜中行走,却永远也看不见黎明的到来。她或许能通过做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贡献,可更多时候却是像这次一样,被无能和愧疚折磨到发疯。

    可如若放弃,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懦夫,她明明曾经有能力做更多的事,可却由于软弱和胆怯,选择了放弃,躲在偏僻的乡下,专注着自己的小日子,对旁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东阳的这番话给了她一个与自己和解的机会,她也只是滚滚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微尘罢了,怎么可能去改变整个时代呢?孔子都放下了,她也应该放下来,若是撞得头破血流,与世界无益,难受得只是她自己,还有家人罢了。她或许真该回去了……可当她设想回乡后的生活时,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与轻松,她的心仿佛坠上了一块石头,拖着她不断沉入深渊。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李东阳:“那么,先生迄今还坚持着,是因着自己的官位和责任吗?”

    李东阳思忖片刻道:“这自然是一个缘由,不过更重要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到底却是心底空空啊。圣人是不赞同泄冶一死了之,可也并非教导我们明哲保身。只是比起匆匆一死,泄冶若是忍屈含辱,留着有用之躯,兴许会为陈国的社稷带来更大的益处。人不能背负一切,却也不能抛弃一切。对于无能为力的事,可以撂开,对于能够做到的事,却要抓紧。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含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月池的嘴唇微动,她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最后落下的却是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耳朵,最后在枕头上留下湿痕。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呜咽,她说:“可是先生,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了。那是几十口人命,他们就死在我面前,是我亲手把签牌丢下去……我永远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李东阳替她擦泪,他像照顾自己哭鼻子的小孙儿一样安慰她:“我们当然救不了所有人,我们又不是菩萨,只是凡人而已。你还记得程敏政吗?”

    月池胡乱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她的师父——唐伯虎科举那年的座师,因为被诬鬻题而下狱,出狱之后就一命呜呼了。李东阳苦笑道:“学问该博称敏政,文章古雅称李东阳。我与克勤同在翰林,又齐名多年,是至交好友。那年秋闱,我和他一同主考,他下狱之后,亦是我负责主审。”克勤是程敏政的字。

    李东阳的语气轻得就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他没有淌下一滴眼泪,却无端让人的手足重逾泰山,他眨眨眼说:“可就是这样,我也能没救下他。我真的竭尽全力了,可有的事并非我们尽力就能如愿以偿。我只得将教训牢记在心,若有下次再做得更好……譬如这次,若你不幸下狱了,老夫一定记得提前去打点狱典,再插几个自己人,至少能让你保住性命。”

    李东阳的语声一顿,月池的泪益发汹涌,她拉起被子盖住了脸,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直到这一刻,她还在担心自己的模样漏出女态。李东阳摸摸她露在外面的头发,继续道:“可若是那一年,老夫就因心灰意冷辞官回乡了,我们也就没有这段师徒之缘了。含章,你是个福慧双修的孩子,你志向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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