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2/2)
清北班因为人数的硬伤，历届运动会上的总分排名都是吊车尾。
富有责任心的班长大人心想，虽然不指望能够拿到多好的成绩，但是像这种几乎等于白给的参与分，能拿当然还是要拿。
她自然不会去勉强班上的同学，可是运动会除开集体项目，每个人最多报名五个项目，一旦发现有人多报了，那么这个同学的所有成绩都将作废。
闻娇语自己的项目已经到上限了，这才会明知道顾蒋舟不是很愿意还死皮赖脸贴上来……
顾蒋舟就这么看着她的神情逐渐委屈，感觉自己就像个白领圣餐不祈祷的伪教徒。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顾蒋舟连连点头：“我报我报我报——”
她虽然吃百家饭长大，但是自记事起除了在派出所就没吃过白食，特别受不了这种内心被谴责的感受，完了之后还补充了一句：
“别的项目还差人的我也可以，你看着报吧。”
闻娇语闻言立马从桌上弹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蒋舟姐姐我爱死你了，你和念神简直就是咱们班的再生父母！”
说罢她迅速坐会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运动会的项目册，面脸红光地开始翻，就连上课铃响了，化学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她也没有被打断，项目册的纸页被翻地哗啦啦直响。
一如即往单调刺耳的铃声陡然想起，顾蒋舟打了个小激灵，想起闻娇语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内心再度陷入了挂满黑线的混乱之中。
什么鬼？什么再生父母？怎么就成了父和母了呢？
化学老师没有立刻开始讲课，先把打印出来的方程式表发了下去，从第一排往后传。
“这一单元的方程式很多，就先都打印出来发给同学们，现在你们拿着可能还不太看得懂，没关系哈，讲完这一单元就都懂了……”
任念从田向上手中接过最后剩下的一张方程式表，斜前方曹文榜也背手把一张纸页往后递着，可是顾蒋舟看起来完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任念没让曹文榜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举多久，伸长手臂把他手上捏着的纸页接过来，放到顾蒋舟面前的时候顺便伸出食指在她桌面上扣了两下，轻声道：
“嘿，想什么呢？这么专注，上课了。”
“嗯？”顾蒋舟先看了他一眼，任念用目光适宜她看桌上。
“哦。”顾蒋舟又低头，桌上多出了一张课本大小的纸页，被化学方程式塞地满满当当，不过最醒目的是页眉上加粗的大字——不是标题：
天空飘来五个字，记好方程式。
看着这无比有年代感的一行字，顾蒋舟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化学组的老师们可真是太有才了。
任念有些莫名其妙，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公式单子，然后又抬头看向顾蒋舟的侧脸，没发现有什么值得人乐成这样的东西啊。
顾蒋舟似是察觉到了他疑惑的目光，偏过头，眉眼弯弯地说道：“好多年前春晚的节目了吧，咱们学校老师还挺怀旧。”
任念愣了一下，春晚？
化学老师在板书这堂课的小标题，顾蒋舟摇头晃脑地小声哼了起来：“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任念还是想不起来这是哪年春晚的节目，以前每年到了春晚播出的时候，家里一群大人就围着电视机前的茶几打牌，任思窝在沙发上看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交代一句等小品来了记得叫她，然后就拉着任念出门放烟火去了，老宅里市区远着呢，就是“禁燃令”颁布之后要找个能放烟火的地方也走不了多远。
任念自己对春晚上的那些节目也只是看个热闹，倒也不能说不喜欢，主要是他打小跟艺术这东西就不太有共同语言，跟在老爷子身边品墨习字，也只是身体力行地展现了何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顾蒋舟说罢也没有要等他回话的意思，坐正之后从桌斗里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开，看着黑板认认真真地开始写笔记。
顾蒋舟是爱看春晚的，她过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平穷让她并不能对年夜饭抱有太高的期待，何况就她一个人吃，其实也不能算是年夜饭，春联福字烟花爆竹也都是钱，她孤身一人，索性也省了。
每年给自己煮一锅饺子，抱着碗守在房东留下的老旧电视机前，打开央视一套，从新闻联播里送祝福的时候就开始期待，到了最后和唱难忘今宵的时候都还觉得意犹未尽。
今年的春晚，是她唯一一次没有把直播从头看到尾的，之后也看了无数遍的回放，不过总也觉得有些遗憾，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是因为蒋晚晴的去世而残留的哀伤，还是单纯的因为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独自一人坚持了好多年的春节传统被打断了。
又或者潜意识里她还是对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点的抗拒，哪怕在这里她是个吃穿不愁的富家千金，哪怕在这里她拥有了本以为再也无法挽回的亲情，但她依然倔强地坚持着作为“蒋舟”的自我。
虽然在纸上写名字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做到先在“顾”字上落笔，但是心里，率先浮现出来的两个字，依然是“蒋舟”。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些思绪倒更像是大病之后留在神经里的一点后遗症似的，她不会难过，也没觉得后悔，想要穿回去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过。
原来那个世界又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她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回马灯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世界有她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