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2/2)
毛原野转头看向李登峰，问，“你家搬在哪儿？”
“也在你隔壁，哈哈。”李登峰筷子不停，“你管他们呢，这好不容易老头子亲自下厨了，下次吃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毛原野夹一块金黄油亮的炒鸡蛋，“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话还真对，你们两家的手艺也挺厉害的。”
“臭味相同嘛。”李登峰扒拉扒拉桌边已经堆一小堆的骨头说。
金秋霞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吃着，这让毛原野还挺意外，暴躁姑娘吃饭时候还挺安静。
他不知道金秋霞正冷着眼等着陆天行的表演。
陆天行把一口闷的酒杯放下，眼圈登时就红了。
“来了。”金秋霞心想。
“女儿在美国已经三年没来过电话了！”陆天行冷不丁说的话让一桌子人一愣，他接着道，“唉，今年就六十七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指不定哪天一蹬腿就没了呢。”
瞅着陆天行红着眼圈颤着声说话，毛大国感同身受，不由也悲伤起来，“老哥儿，能活一天就是一天的福气啊，再说你还有孙女儿在一边儿陪着呢。”
“你说这人咋能这么惨呢。”陆天行一拍桌子，脸上尽是愤恨，“我和他娘辛辛苦苦供着儿子上了大学，买了房子，好家伙，一娶媳妇儿就把我往养老院扔，就到现在，我那亲孙子就没见过几面。”ωωω.χ~⒏~1zщ.còм <
李洪军也被感染了，“这也就现在看我坐着跟你们聊，当年登峰一家子人出车祸的时候，我当场就想跟着一块去了，要不是为了登峰，我这把老骨头早就碎成渣了。”
“都一样都一样。”毛大国拍着手情绪激动的说，“儿子当警察牺牲了，儿媳妇一个人在外头养着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老头子我恨啊，怎么这么没用，要不是这两年政府救济着，小野也不能这么安稳的长大。”
陆天行又咕咚了一大口酒，“想当年咱这些哥们儿一块上山搬柴，寒冬腊月的，就为了挣那几个工分，几十里路硬是怀揣着两包烧饼就把柴给扛着回来了，难啊！”
“这谁能想到呢，那一批人也就剩咱这几个了吧。”毛大国圆头圆脑的，感慨道，“一晃眼都几十年过去了，有四十年了吧？”
“不止不止。”陆天行有点口舌不清了，“那时候早了去了。”
“五十二年了。”李洪军闷着声说，“这我记得请，你俩进私塾时算数课天天被打，就我被那个傅老头表扬了。”
“对对对，洪军当年可是最会学的。”毛大国晃晃脑袋，“我不行，拿着那算珠就头疼的厉害。”
“可惜啊，现在你俩至少俩孙子还算听话孝顺。我就……”陆天行终于说到正点上，眼睛偷偷往金秋霞哪儿瞄。
“不能，我看小宝挺好的，今天就是太生气了。”李洪军已经喝迷瞪了，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儿往外蹦。
“哎呀是我不对，孩子也是关键时刻，都初三了，你说你搬过来了，她这学也得转，耽误学业。”毛大国自责说道，“小野你可得帮着元宝点儿，我托托关系让她跟你一个班。”
三个老头在桌子另一边回忆凄惨历史让整个屋子氛围都不对劲儿，毛原野他们仨吃饭都不香了。
“哦，好。”毛原野答应一声。
金秋霞猛地放下碗，“不吃了。”
“姑奶奶你干啥。”李登峰再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也心情沉重，看金秋霞动作吓一跳。
“把我那屋子收拾下吧，门外头一堆东西。”金秋霞说。
“那也不急这会儿啊，吃完再说。”李登峰笑了，看来金大小姐又屈服了。
“你还吃得下？”金秋霞瞪了一眼悄咪咪看过来的陆天行。
李登峰点点头，又摇摇头。
“行吧，你那屋子闲置好久了，这也不早了，赶紧收拾下将就睡一晚，明天还上学呢。”毛原野举手赞同，关键经三老头这一聊搞得他也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天行竖着耳朵听见金秋霞愿意住下了，酒醒了大半，乐呵呵一笑，“我锅里还蒸着红薯呢，你们拿几个吃吃再去拾掇屋子。”
“好啊。”
“谢谢陆爷爷。”
“别跟我提红薯！”
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相继响起，最后一声最响亮。